百合作为一个外界的普通女孩,对道上的这些事情一概不知。
后来松萝在波洛克里出了事,她也毫不知情,只以为自己的朋友忙着做重要的事情去了,没能顾得上自己……
时间一过就是这么多年。
一直到如今伊森怀疑松萝还活着,才查起松萝以前的好朋友,找到百合,把她带回了波洛克。
百合这才知道松萝的真实身份……
原来,她已经遇害了吗?
比起这个,其实百合更希望松萝是有了更好的生活,忘记了自己。
还好,还好她的愿望成了真。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再次看见松萝的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曾经的好朋友。
虽然她不记得自己了,但她似乎过得很好。
在她以前的印象中,松萝总是匆匆忙忙地来,匆匆忙忙地去,身上经常带着伤,瘦瘦小小的,看着并没有过得很好。
但后来和沈明棠待在一起的松萝,不仅长高了不少,还圆润了很多,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看起来被养得很好。
这样就够了。
反正她们也不是不能接着做朋友!
只可惜,世事无常。
伊森这个人实在敏锐……她们才刚重逢没多久,伊森就怀疑上松萝没死了。
百合为了保护她,只能一直装作不知情……
电话那头,沈明棠听到松萝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传来:“棠棠?我是不是很没用?一直保护不好自己的朋友……”
其实她穷极一生,也只是为了找到一双会为她流泪的眼和永不放弃的手。
她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唯一无法失去的,也就只有她的朋友了。
可这一次又一次的事情,却让她不断怀疑自己,到底行不行?
松萝握着电话,声音有些无助:“其实棠棠,百合她不是从小学画画,她家里人对她可不好了,偏心又自私,所以她是自己偷偷学的画画。”
所以百合画展上的那些画,笔触才看起来如此随性,毫无章法。
她全靠自学成才。
“还有,她骗了我们。在她弟弟出生前,她妈妈对她确实不错,扎满头的辫子,还给她穿很多漂亮的裙子……”
“只是后来,给她梳头发的人成了她的奶奶。她的奶奶不会扎辫子,总是扯着她的头发,后来嫌麻烦索性给她剪成了男生头。”
“所以我以前见到她时,她总是留着丑丑的发型。”
“棠棠,不是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吗?我还开玩笑说过要吃她和那个男人的席……”
松萝说完,才吸了吸鼻子,说道:“大家让我节哀,但是我做不到……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沈明棠听着她讲完这段话。
才挑了下眉头,回答:“无法消解的,就任由他存在吧。一定要节哀吗?这也是你们之间微妙的连接,跨越时空,跨越生死,只要你在想她,她就在。”
生活中,人们常常对逝者的家属说起节哀两个字,其实只是害怕对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人生就是会有许多伤痛,无法忘记,又无法消解。
为何不让这些悲伤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无需刻意掩盖或者忘记,只是想起它的时候难过再难过就可以。
不完美本就是正常的。
有喜有乐也不过是人生的常态。
生命最终都会归于平静,但那些或喜或悲的曲折,都不应被抹平。
任由各种情绪穿过,只要静静地感受接纳就好……
松萝没想到沈明棠的说法竟然和其他人的都不一致。
她有些意外地握着手里的电话,说道:
“这样……可以吗?”
沈明棠叹了口气,说道:“为什么不可以?”
她理解松萝的感受。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哀伤也是正常的情绪,拥抱哀伤,接纳人生的不完美,也是成长的一课。
有些情绪,让它暂时沉下去也没关系。
总会再浮上来的。
……
松萝目前在处理百合后边的事情。
如今,沈明棠已经彻底将国际那边的态度摸清。
波洛克覆灭之后,国际上许多小组织都快速倒戈,加入他们的阵营,寻求庇护。
眼下,局势已定。
国际上有威望的无非就是她和温砚辞、赫连家族三大势力。
沈明棠将这方面的问题解决之后,总算是可以暂时放松一些了。
在沈家老宅歇了一周,她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就回了自己在帝都大学附近的那个住处。
人体实验的药物对她的影响并不大,沈明棠并未在意。
只是温砚辞隔三差五便过来观察她的情况。
沈明棠知道他的忧虑,也就随着他去了。
这天,宋老听说沈明棠回帝都了,便来给她照常上课。
“沈同学的天赋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上完课之后,宋老忍不住又感慨了一句。
他一边收拾自己的书本,一边抬起头来,提到:“对了,沈先生前几天跟我说,让我看看你身体怎么样。沈同学,你是受伤了吗?”
沈明棠摇摇头,说道:“就是不小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宋老叹了口气,示意她把手伸出来,随即给她把了一下脉。
宋老的眉头先是皱了起来,随后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沈明棠见状,忍不住说道:“宋老师,你这表情要是在医院,会吓死病人的知不知道?”
“还有功夫开玩笑,看来状态挺不错。”宋老松开搭在她腕上的手,脸上的表情却并不轻松:“温家那小子给你看过没有?”
沈明棠点点头,又带着吐槽地说道:“他几乎每天都来,也不嫌麻烦。”
宋老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有些沉重地看着她:“你这脉象,我可断不出是什么病。”
她的脉律无序得有些诡异。
正常的脉象,应该是“一息四至”。
但沈明棠的不是这样。
有时急促搏动五六次,有时又突然停滞数秒。
他按至沉取位时,能摸到一种异样的“层叠感”,仿佛脉管里同时涌动着数股方向不同的搏动,相互冲撞、纠缠。
他能清晰分辨出不止一道脉搏的轨迹,正在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既没有正常脉象的柔和流畅,也没有普通急症的单一病势。
就是一种被外力篡改后,节律失序的古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