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泰城巍峨的城墙上,将砖石染成一片狰狞的赤红。
城下,张道远身披玄铁战甲,手按腰间佩剑,目光沉沉地望着身前士气低迷的士兵。
昨夜大营被袭击,早已耗尽了将士们的锐气,不少人衣衫褴褛,甲胄上布满刀剑划痕,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惶恐,连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张道远深吸一口气,胸腔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拔出佩剑直指泰城方向,声如惊雷:“全军听令,进攻!今日务必拿下泰城!”
军令如山,士兵们虽满心畏怯,却还是强撑着站起身,呐喊着冲向城墙。
然而,城头上的宁家军与黑甲卫早已严阵以待,他们士气大盛,甲胄鲜明,眼中燃烧着守土卫国的烈焰。
攻城的士兵刚冲到护城河边,城头上便箭如雨下,滚石、热油倾泻而下,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瞬间染红了护城河的水面。
云梯架上城墙的瞬间,便被守城士兵狠狠推落,上面的士兵惨叫着摔在地上,骨骼碎裂的声响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有的士兵好不容易攀上城头,刚露出半个身子,便被数柄长矛刺穿身体,尸体直直坠下,成为又一具冰冷的牺牲品。
攻城的声势愈发浩大,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震彻天地,可泰城的城墙依旧固若金汤,连一丝缺口都未曾撕开。
相反,城下的尸体越堆越高,伤亡数字在疯狂攀升,每一刻都有鲜活的生命在战火中凋零。
副将李诚看着这惨烈的景象,心如刀绞,他策马来到张道远身边,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大将军!不能再打了!我们的弟兄已经伤亡过半,再这样硬拼下去,只会全军覆没啊!而且这么久了,我们连城墙根都没能站稳,毫无进展啊!”
张道远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城头,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波澜:“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他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如刀,扫过身旁的将领们,“泰城是咽喉要地,今日若拿不下来,等敌军援军赶到,我们被困在此地,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们所有人!”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将领们想要劝谏的念头。
他们看着张道远决绝的神情,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只能无奈地转身,再次下令让士兵们发起冲锋。
一波又一波的士兵像潮水般涌向城墙,又像退潮般被打回,留下遍地尸骸。
战斗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夜色笼罩下的战场更显阴森。
最后一波攻城的士兵被宁家军狠狠击退,狼狈地逃回阵中,不少人丢盔弃甲,脸上满是绝望。
张道远站在阵前,望着那些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归来的士兵,感受着身边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一向挺拔的身躯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伤亡实在太大了,那些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每一个倒下的身影,都像重锤般砸在他的心上。他紧握佩剑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眼中第一次闪过了犹豫与不忍。
“大将军……”副将李诚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样子,带着哭腔,“真的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咱们就真的没人了!”
其他将领也纷纷围了上来,他们眼中满是期盼与哀求,一个个屏息凝神地看着张道远,等待着他的决定。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死寂,只剩下士兵们沉重的喘息声。
张道远望着眼前这些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将领,又看了看远处依旧灯火通明、固若金汤的泰城,心中如同天人交战。
良久,他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一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苦涩:“罢了……鸣金收兵。”
“当——当——当——”清脆的收兵金锣声在夜色中响起,穿透了弥漫的硝烟与血腥。攻城的士兵们如蒙大赦,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退回了营地。
张道远伫立在原地,望着泰城的方向,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寂,他知道,今夜的退缩,意味着明日的战斗将更加艰难。
夜色如墨,泰城的城墙在残月下泛着冷硬的光,墙头上还残留着白日厮杀的痕迹——断裂的箭矢、暗红的血渍、碎裂的兵刃,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与硝烟味。
赵飞虎与关项天并肩伫立在城头,两人的玄铁盔甲早已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珠顺着甲胄的缝隙往下滴落,在脚下汇成一小片湿痕。
赵飞虎的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渗出血迹,那是白日格挡敌军长刀时留下的伤口;关项天的脸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痂凝结在鬓角,却丝毫不减他眼中的锐光。
他们望着远处敌军营地逐渐沉寂的灯火,看着那些丢盔弃甲、狼狈撤退的身影,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两人几乎同时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胸口的巨石轰然落地。
“又撑过一天了。”赵飞虎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又透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关项天缓缓点头,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指腹划过伤口时传来一阵刺痛,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望着敌军撤退的方向,眼神复杂:“张道远的攻势虽缓,却依旧凶狠,咱们这城墙,快顶不住了。”
两人转身走下城墙,踏着满地狼藉的战场遗迹,回到了城主府。
议事厅内,烛火摇曳,几名将领早已等候在此,个个面带倦色,甲胄上皆是血污。
见到赵飞虎与关项天进来,将领们纷纷起身行礼,随即开始逐一汇报今日的战况。
“将军,今日敌军攻城共计发起七波冲锋,虽攻势不及前两天迅猛,但兵力依旧密集,尤其是第三波进攻时,他们动用了攻城锤,险些撞开南门!”
一名将领沉声说道,语气中仍带着后怕,“不过我军依托城墙工事顽强抵抗,最终将其击退,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