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链正在形成。”博源语气坚定，“除了资金往来和审批文件，我们还查到，刘敬东的儿子在国外留学期间，名下突然多出两套豪宅，资金来源与一家涉案医疗企业的海外分公司有关。”博源心想：“我的‘读心术’功能捕捉到他近期与多名地方卫健系统官员的通话片段，内容涉及‘销毁证据’‘安抚下面’等字眼，明显是在应对这次专项整治。”
总组长沉思片刻，拿起红笔在汇报材料上签下意见：“同意对刘敬东展开初步核查。按程序上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请求协同调查。注意，务必严格保密，行动要快、要准，不能打草惊蛇。”
“是！”博源心中一振，转身准备离开。
“博源。”总组长叫住他，“查中枢机构的案子，比查地方更难，阻力会更大。但你要记住，我们巡视组的职责，就是要敢于触碰最核心的问题，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人民群众对医疗领域的期待，容不得我们有半点退缩。”
“明白！”博源重重点头，转身走出办公室时，脚步比来时更加坚定。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博源立刻召集核心团队成员开会。当他宣布要对国家卫健委副局长刘敬东展开调查时，会议室里先是一片寂静，随即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博组长，这会不会太冒险了？刘敬东在卫健系统深耕多年，关系盘根错节，万一……”一名年轻组员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担忧。
“没有万一。”博源打断他，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是中央巡视组，查的就是违纪违法，管他职位有多高，背景有多深。如果因为怕冒险就放过线索，那我们之前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小陈，你立刻带队，配合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的同志，对刘敬东的银行账户、房产、亲属从业情况进行全面核查，重点追踪那笔流向海外的资金。数据分析组，集中力量梳理刘敬东任职期间审批的所有医疗设备采购项目，比对中标企业与问题企业的关联。另外，联系江城市纪委，让他们加大对王海涛的审讯力度，突破他的心理防线，获取刘敬东直接指挥的证据。”
“是！”众人齐声应道，之前的犹豫被一种更强烈的使命感取代。
部署完毕，办公室里的人很快散去，只剩下博源和副组长老郑。老郑看着博源，欲言又止：“博源，我知道你决心很大，但刘敬东这级别的官员，不是那么好动的。而且，他负责的领域涉及全国医疗设备采购标准，一旦查实有问题，可能会引发整个行业的震动，甚至影响到一些正常的医疗工作开展。”
“震动是必然的，但长痛不如短痛。”博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果任由这些制定规则的人破坏规则，那医疗系统的公平公正从何谈起？那些被高价设备、回扣药品摊薄的医保基金，最终损害的是亿万老百姓的利益。至于影响正常工作，我们可以提前与卫健委沟通，做好预案，确保调查期间医疗系统的平稳运行。”
他调出“场景洞察矩阵”，刘敬东的责任溯源链条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延伸。矩阵显示，刘敬东的论文造假并非个案，在他主导的几次全国性医疗技术评审中，至少有七名通过评审的“专家”存在类似问题，而这些人后来都成为了他利益网络中的重要节点。更令人心惊的是，一条支线指向了五年前修订的《大型医用设备配置与使用管理办法》，其中关于设备准入门槛的条款，与多家问题企业的产品参数高度吻合。
“你看这里。”博源指着条款，“这就是典型的‘规则腐败’。他们不再满足于个案的寻租，而是直接修改制度，为自己的利益集团铺路。如果不把这种深层次的腐败挖出来，就算查处了刘敬东，将来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刘敬东。”
老郑看着条文的内容，脸色越来越沉重，最终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是该下狠手了。我这就去协调卫健委那边，做好调查期间的衔接工作，尽量减少对正常医疗秩序的影响。”
老郑离开后，博源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此刻，阳光已经完全驱散了薄雾，天空湛蓝如洗。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如履薄冰。刘敬东背后的“保护伞”究竟是谁？他修改的制度条款已经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这些问题，都需要他们一点点去揭开。
下午，小陈传来消息：刘敬东的儿子在海外的两套豪宅，确实是由涉案医疗企业的海外分公司以“投资”名义购置的，而资金的源头，指向了刘敬东控制的一个空壳公司。同时，数据分析组发现，刘敬东审批的采购项目中，有三个省份的三甲医院购买的进口核磁共振设备，价格比国际市场均价高出40%，而供应商正是周志强老婆名单上的那家公司。
“证据越来越实了。”博源看着传来的资料，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通知下去，明天一早，由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牵头，我们配合，对刘敬东实施留置措施。”
就在这时，博源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是博组长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压低的、带着恐惧的声音，“我是国家卫健委医政医管局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我知道刘副局长的一些事……我有证据……但我不敢直接交上去……你们能来接我吗？”
博源心中一动：“你在哪里？我们马上派人过去。注意安全，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挂了电话，博源立刻安排两名经验丰富的组员，按照对方提供的地址赶过去。他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举报人，很可能会带来打破僵局的关键证据。
果然，两个小时后，组员带回了举报人，以及一个加密U盘。举报人是一名在医政医管局工作了十年的科员，因为拒绝参与刘敬东主导的一次违规审批，被处处打压，甚至面临被调离的风险。他暗中收集了多年，终于下定决心站出来。
U盘里的内容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里面不仅有刘敬东与各地卫健官员、医疗企业负责人的通话录音、微信聊天记录，还有一份详细的“利益分配清单”，上面记录了近五年来通过违规采购、职称评审等渠道输送的利益总额，高达2.3亿元，涉及人员包括两名卫健委正厅级干部、十余名副厅级干部，甚至还有一位已经退休的副部长。
“原来水这么深。”小陈看着清单，脸色发白，“连退休的副部长都牵扯进来了……”
博源的表情却异常平静。他早已预料到，医疗系统的腐败绝非孤立现象，必然会牵扯到更高层面的权力。他将U盘里的内容备份，立刻向总组长汇报。
总组长看着清单，久久没有说话，最后重重地拍了拍博源的肩膀：“看来，这场风暴的规模，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大。博源，做好准备，接下来的硬仗，会更加难打。”
“请总组长放心，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博源的声音沉稳有力。
当晚，中央纪委国家监委连夜召开紧急会议，根据新掌握的证据，决定将调查范围扩大，对清单上涉及的所有人员展开全面核查。同时，为了确保调查不受干扰，决定暂时冻结国家卫健委医政医管局的部分职权，由中央巡视组和纪委监委组成联合工作组，接管相关审批工作。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再次照进办公室时，博源接到了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的通知：刘敬东已被依法留置。同时，对那名退休副部长的调查也正式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