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个霍格沃茨的圣诞节有些出乎意料的冷清。
雪花在城堡的窗玻璃上轻轻融化，留下蜿蜒的水痕，有些低年级的学生不肯回家，便趴在窗上刻意去看是不是写着什么字——又或者预示着有什么奇妙的预言。
或许是打算开拓一个全新的占卜学说，反正他们两位占卜教授的理论都完全不一样——这看来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而对于莉丽丝来说，今年的圣诞假期还是格外不同。
反正斯卡曼德庄园是完全另一副热闹景象。
“嘶——”
“太紧了。”金妮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你已经足够漂亮了，芙蓉。”
“唔——确实是这样。”赫敏动弹不得，她的脸还被困在莉丽丝的手里被反复折腾着，“莉丝，还有多久啊？卢娜还在等呢。”
“快了。”莉丽丝和另外几个伴娘一样，穿着一身素面的淡蓝缎面礼裙，那头软软糯糯的卷发用一根绸带变成了单侧的麻花，像云朵一样垂落在胸前。
芙蓉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英式婚礼上需要有“something blue”的传统，为了拥有最大的祝福，将她们所有人打扮成了漂亮的蓝色礼品盒子。
“不......不，我希望让他看到最美的样子，拜托你了金妮，再拉紧一些。”芙蓉深呼吸，双手扶着腰腹，满身都溢满着比太阳更热烈的爱意，“你们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纳吉尼有些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听见这话才终于叹了口气：“我来帮你，金妮——让我来吧。”
新娘的婚纱也一样简洁，当然，以芙蓉的美貌也完全不需要更多的修饰。
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只是还原美貌罢了。
比尔和芙蓉的婚礼借用了重新修缮好的斯卡曼德庄园，莉丽丝雇佣了家养小精灵们来打一份副业——修整他们的大花园。
显然小家伙们办事利落又可靠，连美感也不需要担心——这让芬恩他们在后来获得了不少额外的园林景观订单，但也都是后话了。
因为圣诞节整一片花园银装素裹，连一根草都冒不出来。
“太可惜了。”莫丽今天也在西维亚的帮助下认真打扮了，只是一时分不清脸上到底是喜悦的红晕还是腮红，“不然在陋居办也不错。”
她一直不住地整理打理好的短卷发，往日干练的女士这会儿显得有些异常紧张。
“没关系，莫丽。”西维亚笑着把她的手拉下来，这个小动作和她的女儿极像，“我还可以提前预习一下，是我得感谢你才是。”
“是，你说的是。”莫丽愣了两秒，咧开了一个巨大的笑，“到时候我也来帮忙。”
“亲爱的——厨房需要你——”蒂娜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莉丝呢？她哥哥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奶奶！”里面冒出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再怎么醇厚悦耳的嗓音这会儿听上去也是好笑极了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尔夫，你也有今天！”罗恩平时被母亲嫌弃得多了，终于看到好友遭一样的殃，登时有一种有难同当的感觉。
“罗恩！去帮着哈利他们整理仪式的座位！时间很快要到了——”
这就叫乐极生悲。
莫丽叉起腰，就再也看不出刚才紧张的模样了。
这会儿就轮到弗雷德和乔治笑话他了：“谁让你在这种关头惹妈妈呢，小罗尼。”
空气中弥漫着菜肴、糕点的香气，户外被支上了几簇炉火，噼啪的声响听着就暖融融，以及人们低声交谈的欢快笑语。
芙蓉的家人从法国远道而来，他们的到来显然增添了几分异域风情和法式浪漫。
哈利就被芙蓉的妹妹猛地亲了脸颊，他惊恐地左顾右盼——却有些遗憾地发现，该吃醋的人不在。
莉丽丝完全像一只穿梭于花丛中的蝴蝶，一会儿和奶奶讨论着烤肉的火候，一会儿又和金妮一起用花束装饰着室内的自助餐桌。
“比尔说得没错，莉丝完全是这场婚礼的总策划。”罗恩递给纳威一个裱花不太完美的杯装蛋糕，又顺手给了一旁脸黑得发亮的金发大少爷一个更丑的，“天啊，真好吃——对吧，马尔福先生？”
“吃你的吧，韦斯莱。”德拉科嗤笑着咬了一口，“再得瑟等会你就遭殃了。”
女孩的笑容璀璨得过分，哈利没有说话，只是追逐着那个翩飞的身影。
她的身影被冬日里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暖阳勾勒出温柔的轮廓，那一刻，哈利的心脏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他觉得连炉火都黯然失色。
“罗恩！”厨房里又响起一阵熟悉的吼叫，“过来——”
德拉科当场露出了一个“你看吧”的表情。
“我就说不该邀请你——”罗恩气炸了，脚步还是老实地朝厨房走去。
过了一会儿。
“哈利，发什么呆呢？”罗恩从手里捧着一块刚出炉的馅饼，“莉丽丝说这是她新琢磨出来的无花果馅饼，我希望比尔他们可以快些结束仪式......”
仪式时间到了，整个庄园被装点得像一个梦。
被纽特施过保鲜魔法的玫瑰、槲寄生、金色的丝带、飘浮的烛光、点燃的圣诞树......以及所有亲朋好友脸上洋溢的笑容。
一切美好都落在了这里。
人是很难不在这样的画面热泪盈眶的。
尤其当比尔和芙蓉在众人的祝福和浪漫飞舞的雪花底下交换誓言时，莉丽丝有些忍不住想：如果同样的画面放在自己身上，她大概会希望在室内举行的。
哈利握着莉丽丝的手，感到掌心传来她指尖的温热。
他看着芙蓉那张被幸福晕染的脸，以及比尔眼中深沉的爱意，一种强烈的，前所未有的渴望，在他心中疯长。
晚宴在庄园的客厅举行——重新修缮过的小屋被扩大了一倍，小天狼星对装修风格上给予了非常具有建设性的建议。
但是在软装的布置上莉丽丝一句也没打算听他的。
壁炉里火焰熊熊，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乐队奏响轻快的乐曲，宾客们觥筹交错，笑语不断。
哈利很快就找到了莉丽丝，他的脸上带着些微的红晕，显然是被灌了不少。
“你今天真美。”哈利的声音带着一丝傻气，目光在她淡蓝色的礼裙上、被绸带束起的卷发上流连，最后落在了那张笑脸上，眼中尽是赞美和缱绻。
“我总觉得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莉丽丝伸出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领结。
她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有些冰冷的肌肤，引得他全身一颤。
“要跳一支舞吗？”哈利笨拙地伸出手，他的手掌有些湿润，带着紧张，“我比起四年级的时候，进步了很多。”
“那我来检查一下好了。”莉丽丝毫不犹豫地将手放进他的掌心，指尖相触的瞬间，电流般的酥麻感从指尖蔓延开来。
他们随着音乐步入舞池，可心里藏着事情的舞伴，狡猾地将她卷到了一处无人的窗边。
哈利跳舞的动作有些生硬，但他努力地跟上莉丽丝的节奏，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莉丽丝轻轻靠在他的肩头，感受着他胸膛里传来的有力心跳。
“比尔和芙蓉看起来真幸福。”莉丽丝轻声说。
“是啊。”哈利的声音很低，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莉丝。”哈利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你觉得——我们以后也会这样吗？”
“什么样？”她明知故问，嘴角带着笑意。
哈利耳根微红，他窘迫地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道：“天啊......这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莉丽丝看着他，有些忍不住想笑。
但心脏已经完全无法自止地剧烈跳动起来。
哈利停了下来，挺拔清隽的身子完全拢住了身前的女孩。
只有钻进来看热闹的月光将他出众的五官点得明亮，也暴露了眼里迸发的星光。
他几乎是冲动地俯下身，在莉丽丝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带着颤抖的吻。
那吻很轻。
“有太多想和你说的话了——我本来想说是你让我成长，可又觉得太过单薄。”
“我本来想，会在湖边、会有鲜花......又或者会有盛大的装饰。”哈利极温柔地说。
像俯首称臣的雄狮。
“我应该在毕业之后，抛开其他——能有一份好的工作，有更优秀的条件，再说这些。”
“我也应该提前问问你的意思......”
哈利说着说着，把自己脑袋都说得垂了下来。
可是他蓦地看到了一双鼓励的眼睛。
从来都只有鼓励，只有爱意的，能永远接住他的——
只有眼前人。
他忽然迸发出了所有的勇气，直直地单膝跪了下来，砸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大得甚至打断了乐队的奏乐。
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投向了这处角落。
“我知道现在的我还远远不足以追赶上你的努力和成就。”
“但我会用力奔跑，会成为你的骄傲——”
哈利脊背挺直，可一句话却在唇边嗫嚅了许久，那些准备了很长的话一概被丢到了脑后。
他颤巍巍地掏出一个金红色的丝绒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颗星星。
哈利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和某个醉酒的夜晚一样快。
“所以，斯卡曼德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空气忽然有些出奇的安静。
莉丽丝不是第一次看见他为了自己俯身，甚至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是没有一次比现在的心跳更响亮。
她当初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爱人是什么样的。
可如今清晰了。
“你不打算给我带上吗？”她听见自己笑着说，有一滴泪落了下来。
哈利下意识伸出手去接。
“噢......噢，是，这就带上。”
莉丽丝终于忍不住，她扑到了那个温热的怀里，连一点不知所措都只觉可爱得想哭。
“那些都不重要，哈利。”
“起码我们有月光。”
有你。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