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总在瞬间变化,容答自然知道这句话,也更清楚所谓盟友不过是利益驱使下的短暂协作。一旦更诱人的利益出现,拆伙转身也不过是转眼之间。
甚至这也是所信奉的,但对于这件事情,他还是觉得很神奇,甚至觉得无比荒谬,“日本是蠢货么?为什么要偷袭珍珠港?让他们去牵制近在咫尺的苏联,他们跑一万公里,绕行北太平洋去偷袭美国?”
长桌上一将领提烦躁扯了扯衣领,“谁知道他们脑袋空空在想什么,元首怎么看待,要宣战么?现在情况也差不多了吧,美国虽然称自己中立,但是已经多次提供援助给英国。”
另一道浑厚的声音沉声道,“我们与日本是同盟关系,《三国轴心协定》规定过德意日三国中有一国受到其他国家攻击时,将互相给予一切政治、经济和军事援助。元首决定对美宣战,意大利同样。”
议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片刻后,有人开始咒骂起来,“该死的,意大利在北非溃败还不够么,还得让我们额外派兵援助,分散对苏联兵力。现在日本又如此,他们是不是该死的英美派来的卧底?”
长桌上军官眉皱的紧紧的,有的忍不住扶住额头,“上帝啊,你可别再胡说了。”
刚刚咒骂的军官冷哼,“本来就是打着同盟的旗帜,相互利用,哪有什么实质的盟友?别管他们算了,说不定日后也会因为争夺资源或权利而战。”
有人反对,“北非很重要,不然南欧就危险了,还可能危及本土。该死,这是我们盟友给我们的圣诞‘礼物’吗?真是蠢货。”说到最后,他也忍不住恶语相向。
容答抚过桌上的战略态势地图,以及旁边的旗帜与筹码,“如今局面确实对我们非常不利。旁边还有英国,很有可能再次对我们两面夹击。一旦他们与苏联联合,我们东西线作战会相当麻烦。”
身旁人顺着他手指看过去,喉间溢出压抑的冷笑,“丘吉尔的脸都要笑烂了。美国估计正愁找不到参战的机会呢。”
正如他们所言,英国首相丘吉尔当时的确迫不及待的致电了美国总统罗斯福。
“总统先生,日本怎么回事?他们真的发起了攻击?”
罗斯福沉稳回答,“是的,首相先生。他们已经在珍珠港向我们发起了进攻。”
“真是一个让人悲伤的消息,总统先生,我们应该立刻对日本宣战。”
“是的。”
1941年12月8日,美国总统罗斯福在国会发表演讲,将日本偷袭珍珠港之日定为国耻日,并正式对日本进行宣战。
同一天,英国首相丘吉尔通过广播向全国发表声明,宣告英国加入对日作战的行列。自由法国。英联邦国家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等也于当日相继发布对日宣战公告。
1941年12月11日,德国,意大利向美国宣战。同一天,美国迅速做出回应,正式宣称对德国和意大利进入战争状态。
……
结束了议会,离开议事厅,埃德加松开紧绷的领带,身后议员们仍在各自三三两两聚集,或者一起向外行走间仍在与同伴密切谈论着。
他沿着长廊缓行,廊柱投下的光影在西装上明暗交替。皮鞋踏过大理石地面,带起细碎的回响,之前都没有发现,原来议事厅的空气是如此清新。
带着好心情,在走廊遇到的朋友,便与他一起回了办公室。朋友同样心情愉悦,忍不住感叹起来。
“德国真是有两个好盟友。意大利进攻希腊不利,转而将德国拉下水,耽误了进攻苏联日期。日本如今又去招惹了美国。”
埃德加接过秘书的递的咖啡,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目光掠过桌面那幅摊开的世界地图,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蓝标记,像被战火炙烤得发烫的伤疤。
“是啊,但是战争还没有结束,之前顾不上,趁着如今,挪威的重水工厂,决不能让德国研制出核武器。“
想到这里,他神色冷漠了起来,要是真给德国研发出来核武器,局势瞬时逆转,且伦敦肯定会来一颗,太危险了。
埃德加思索着下一次议会的内容,打开笔在地图上描绘着方向,“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如果真的算下来是足以遏制野心的。他会使各国之间达成恐怖的平衡,但前提是别被一些疯狂的恐怖分子拿到。”
“除此之外,还有,北非,苏伊士运河很重要,中东,地中海,东南亚,大西洋……都很重要,但兵力也不能太分散了,不然全败什么也得不到,同时还要防备德军再次空袭本土。”
他用红笔在地图上划出几道锐利的箭头,话说到一半,察觉身边人有些异样,询问道,“怎么了?”
同伴苦笑着指了指地图上标注着工业区的位置,“我们遭遇德国轰炸快持续了一年,主要工业城市几乎全被打残了,要重建起来会相当麻烦。”
他转动着笔,看起来有些烦躁,“而且为了获得美援助,我们将加勒比海和北大西洋的8个极其重要战略要地租给美国,军事核心技术共享,债务高筑等等等等。”
说到最后,同伴忍不住嘲讽了起来,“该死的德国,还有法国,怎么也算世界数一数二的强国,却投的如此快。他们稍微坚持一下,我们都不至于如此艰难。可他们的损失却可能比我们少很多。”
埃德加向后仰倒在皮质椅背上,眼底漫起一片晦暗。最开始国内政界想扶持德国对抗法国,意欲两国互相制衡,结果最后一个飞速壮大,一个飞速投降。
到如今,德国对付法国的炮火与精力都落到了自己和苏联身上。美国又凭借地理优势,隔岸观火,在混乱中收割着最大的利益。
沉默片刻,他摁住通讯器,唤秘书准备一杯波特酒,处理完,才抬起头,目光扫过对方紧绷的下颌线,“你看起来很烦躁,喝点酒吧,缓解一下压力。”
不等对方开口,他又继续道,“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个盟友现在很重要,他们非洲殖民地,在法国宣布与德停战后,还在犹豫是归顺德国还是自由法国。不能让他们倒向德国,非洲资源太多了,现如今主要对手是德国,必须节省没必要兵力分配。”
话落,秘书敲门端着咖啡走了进来,埃德加示意她放在朋友面前,等秘书离开后,才低声重复了之前在议会上说过的话,“从德国入侵波兰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要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就犹如我们之前。世界本来就是冷漠又残忍的。土地,资源就这么多,总得有一些人死去。多数时候,当利益与道德冲突时,后者往往一无是处。”
朋友抿紧了嘴唇,手重重按在地图上,力度重到指节发白,“这次最好能把德国彻底肢解。”
埃德加扯了扯领口,嘲讽勾了勾唇角,“以后的世界局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德国,苏联,美国……先少想那些没用的吧。”
苏联这些年,能在国内与法国的打压,乃至后面德国的进攻下,屹立不倒。那么之后它和美国,极有可能是两个超级大国,又或许是其他,前者欧洲大陆需要一个强国来尽量平衡,后者,跟随时局变化而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