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纲带着必死之心来到前线。
他有四万人马,有十万支箭矢。
到了现场,他重新布置起防线,做好万全的准备。
只是,短短几个时辰后,他傻眼了。
被成都数十万军民视为生命之河的沱水,河床干枯,淤泥里缺水的鱼儿不断蹦跳。
仅剩的几个小水坑,被搅动的无比浑浊。
水呢?怎么会下降的这么快,眨眼间就干枯成这样。
没有大河阻碍,他们拿什么抵挡汉军。
梁纲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生起恐惧,情绪向四周蔓延。
好在梁纲有为将者的基本素质,转身高喊道:
“都别着急,此事本将已经提前知晓,法正先生已经去处理此事。”
将士们窃窃私语,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对此,梁纲冷静道:“诸位,赞军校尉法正于大都督面前立下军令状,大水必来,只要汉军胆敢过河,必深陷其中,到那时,水流会无情的让他们付出惨痛代价。”
议论声逐渐停息。
梁纲知道这还不够,他猛然拔刀举起,大喊道:
“将士们,我们要相信法正,人在阵地在,不管那诸葛亮使了什么妖术,我们都绝不能让其跨过防线一步,为了我东吴大业,血战到底!”
费了好大一番口舌,军心终于被重新拾了回来,众将举起呐喊:“誓随将军,血战不退!”
梁纲长舒口气,转身面前干涸的河床,内心七上八下。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唯一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就是充足的弓箭储备。
不管汉军来多少人,接敌之前,他都要先让对方留下一地尸体。
……
汉营,军旗猎猎,众将准备完毕。
刘备做着最后检查,他发现一个重要问题。
河床虽然干涸,但淤泥都暴露出来,这种天气下可能半个月才能厚实。
将士走在淤泥中,每一步都会非常艰难,到时候就是活靶子。
他抓起一把黑色的泥在手中揉搓,面色越发凝重。
“皇叔。”诸葛亮寻来,拱手一拜,然后道:“将士们准备完毕,请皇叔下令擂鼓进军。”
刘备摇头,伸出自己的手,皱眉道:
“孔明你看,放眼望去尽是淤泥,如此路段纵使大河干涸,数万将士又该如何行走?”
诸葛亮微微一笑,“亮早料到皇叔会有此忧。”
“哦?”
“来人。”诸葛亮挥挥羽扇,有人拿来木板,扑在淤泥上,然后刘备就见到那人站上木板,没有陷入其中。
诸葛亮笑道:“平地铺桥,比在湍急的大河中搭一座渡水天桥简单,亮已准备好足够多的木板。”
只要先扑出了一条道,吕布的骑兵就能眨眼杀到袁军脸上。
后续大军一边进军一边铺,木板只要足够,跟走在平地上没什么两样。
诚然,初期先头部队会有损伤,但比乘木筏渡江的损失要小多了。
刘备脸上忧愁烟消云散,惊叹道:“军师总能令备扩展视野眼界。”
他发现自己能学习的东西,还有太多太多。
他还想到一事,问道:“军师可安排了法正?”
诸葛亮笑着答道:“亮已经派元直前去接应。”
刘备迟疑道:“备担心庞统是否有所察觉。”
哪怕徐庶走的是另一处河床,可那么多木板搭在河床上,一旦引起注意引来箭矢攻击,可能会有危险。
“皇叔不必担心,亮做了些小玩意儿交给元直,他必能带着法正迅速撤回。”诸葛亮显得非常自信。
刘备彻底没顾虑了,有诸葛亮来做自己的副手,他感觉方方面面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很多事自己到了跟前才发现,询问之下,对方却早就做了布置。
打赢了这一仗,袁术将彻底丧失扩张的资格,接下来就该深入吴地了。
刘备深吸一口气,拔剑指着对岸,命令道:
“擂鼓,进军。”
鼓声随之大作,四排铺路队登场,前方顶着大盾,木板路迅速向对岸延伸。
防守方,梁纲听到鼓声,汗毛倒竖,立刻下令弓箭手就位。
呼吸可闻的紧张气氛中,河床上出现汉军身影,人数不多,就四条队伍。
前方被盾牌严防死守,他们的背后,留下一条长长的尾巴。
梁纲先是一愕,接着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直接窜了出来,惊声喊道:
“他们在铺路,诸葛村夫诡计多端,快放箭!”
箭矢疯狂倾泻,犹如乌云蔽日向下方笼罩。
眨眼间,数千支箭就消耗了出去。
然而,袁军弓箭手并非神射手,只有三分之一瞄准了四条长虫。
其中又有一大半被盾牌挡下,少数箭矢钻缝射入,造成了一定杀伤。
梁纲眼睁睁的看着木板路距离岸边越来越近,他着急的吼道:
“长矛兵,杀!”
有将领抽刀冲出来,喊道:“弟兄们,杀!”
他一马当先的跳入淤泥。
手持长矛的袁军士兵,一个个紧随其后。
前面的人艰难挪动脚步,没走多远,淤泥已经能陷到大腿,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汉军中,有人掏出弓弩,向着天空射出。
咻!
刺耳的风啸响彻战场。
这是响箭!
汉军军营,诸葛亮挥动羽扇,第二批铺路队出发,这次足有几十支,他们的目标并非抵达对岸,而是把路铺到河道中心。
黄忠手持弓箭,穿戴整齐走来,拱手道:
“军师、皇叔,右翼先锋大军准备完毕。”
右翼三万人马极为独特,先锋全是弓箭手。
诸葛亮没说话,抬头看着天空,直到他见到第二支哨箭升空。
“出发。”
“喏!”
黄忠率一千弓箭手,登上木板路。
战场内,袁军长矛兵深陷泥潭,第一支铺路队进展受阻。
一是再靠近会被长矛捅成刺猬,难以突破。
二是敌方的箭矢更密集了,距离靠近袁军准头得到极大提升。
他们一时被压制在盾牌内。
他们好像成为了孤军,被四面八方的弓箭手欺负,淤泥里的长矛兵也在不断逼近。
但,距离他们不到六十步的地方,还有铺路队的存在。
铺路将士在将领的大喝声中让开道路,紧接着,数支汉军弓箭手冲来,迅速结成射击阵型。
黄忠处在人群中心,他看了眼一路的尸体,眼角发寒,厉声高喊道:
“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