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又喜欢她什么,非要让我和她定下终身大事?”
“孟沁瑶有什么不好?
论家世,人家出身文坛大族,底蕴深厚;
论相貌和才华,那更是出类拔萃。
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她比你那个小女朋友强太多太多。
我原本打算等你正式任职一个体面的职位后,就带你去孟家亲自提亲……”
“可那只是您在乎的东西!”
程斯耘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低吼一声,打断了程伏清的话:
“您只想着我和她联姻能给家族带来多少好处,根本不在乎我喜不喜欢,不在乎我以后的人生会失去什么!”
说到此处,程斯耘的眼圈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我连孟沁瑶一面都没见过,您就独断专行地决定让我娶她。
您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不,应该说,我和两个哥哥的婚姻,在您眼里不过是巩固和扩张家族产业的工具,您根本不会在乎我们的感受!”
“你想要婚姻自由?
你太天真了!”
程伏清冷冷地嗤笑一声,眼中满是失望。
“我本以为,在三个孩子中,你行事作风、性格人品最像我。
我还打算等我年老体衰时,让你继任家族族长和集团董事长,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妇人之仁!”
程伏清怒不可遏,激动地向前跨出两大步,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朝着程斯耘压来,那逼人的气势仿佛要将他彻底碾碎。
“你所看重的爱情和婚姻,终会在岁月中被消磨殆尽。
一个男人,他一生的成就与骄傲,绝不应仅仅系于一个女人,而应是他为之奋斗的事业和背后的家族。
唯有丰功伟绩和家族的荣耀,才是我们这种豪门子弟一生的追求。
你不妨看看,古往今来那些成就大业的帝王权臣,再瞧瞧如今商界政界的各位叔叔伯伯,他们的妻子哪个是平凡之辈?
他们背后的女人皆出身显赫世家,能在关键时刻为丈夫提供强有力的支持,成为他们走向成功的重要助力。”
程伏清努力平息着自己几近失控的情绪,语重心长地说道:
“孩子,你还年轻,年少时的多情我也曾经历过。
但我实在不忍心看你一错再错,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爱情固然美好,却如昙花一现,凋零之后只剩残败。
即便你们此刻爱得炽热,可一旦过了热恋期,感情难免降温。
到那时,你们会因阶层的差异、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不同而产生摩擦,感情出现裂痕,最终分道扬镳,你将一无所有。
我现在这么做,是想让你及时止损啊。”
然而,程伏清这番看似饱含人生经验的话语,并未让儿子醍醐灌顶。
相反,程斯耘用一种既陌生又痛苦,还带着几分哀怜的眼神看着他。
“爸,这就是您娶我妈的原因吧?
是因为外祖父家在政界的人脉能助您夺得族长之位。
怪不得这么多年,您和妈妈在外人面前恩爱有加,回到家却冷淡疏离。
我真没想到,您如此世俗,自私到为了那个看似风光无限的位置,不惜牺牲自己的爱情。”
程斯耘往后退了两步,那神情,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想与父亲划清界限,用空间上的距离表明自己对父亲观点的坚决反对。
其实,程斯耘从小就感觉自己的家庭有些异样,甚至可以用“病态”来形容。
小时候,他去朋友家玩,看到别人家的父母时而争吵拌嘴,时而欢声笑语,那是他从未在自己家中见过的场景。
程伏清和妻子因工作繁忙,很少在家,两人同时在家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即便共处一室,他们也彼此沉默,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但一旦有客人来访或参加公开活动,这两个形同陌路的人又能神奇而默契地扮演成相敬如宾的夫妻。
太假了,这种虚假程度,小时候的程斯耘觉得比电视剧里演的还要夸张一万倍。
他厌恶这样的家庭,憎恶这种扭曲且互相折磨的夫妻关系。
“正因为您和妈妈是这样的相处模式,我才暗自发誓,一定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真挚感情,绝不让自己的幸福沦为没有灵魂的空壳。
我不会成为第二个您,您也别想把我变成那样!”
“如果您非要我和渲芷分开,那我就离开家族,从集团辞职。
您不择手段想要夺取的那些东西,在我眼里分文不值,我根本不稀罕!”
程斯耘抛下这句掷地有声的狠话,不等程伏清做出反应,便迅速转身,大步离开了公寓。
程斯耘夺门而出,满心愤懑还未消散,通讯器突然急促响起,是重明打来的通话请求。
程斯耘刚一接通,重明那急切万分的声音便如重锤般砸来,一个惊人的消息瞬间将他从与父亲激烈争吵的情绪漩涡中扯出。
“斯耘,快赶到久安城医院,彭渲芷的奶奶去世了!”
……
让我们把时间的指针倒转,回到二十分钟之前。
与程斯耘分别后,重明和彭渲芷登上了程斯耘的“天空之泪”飞行器。
飞行器的人工智能依照预设路线,朝着久安城的南城区飞驰而去。
重明担心途中气氛沉闷,同时也想多了解一下好兄弟的女朋友,便主动开启了话题。
在交谈中,重明逐渐了解到,眼前这个名字宛如诗画般美好的女孩,身世却充满了坎坷与辛酸。
彭渲芷出生于久安城附近的一个沿海小镇,一个旧人类家庭。
她的父母都是普通上班族,家庭虽不富裕,但也能保证衣食无忧。
她原本是家中的独生女,这份独宠一直持续到五岁那年。
在那个原本平常的日子里,父母下班后像往常一样去学校接她,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无情地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彭渲芷仍清晰记得,那天下午,她在老师的陪伴下,满心欢喜地等待着父母的身影。
学校里的其他同学陆续被家长接走,可她的父母却始终没有出现。
两个小时漫长的等待后,来接她的不是心心念念的爸爸妈妈,而是两位身着制服、面容陌生的警探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