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沈弗寒回到侯府,便见凌鹤在府外等着,一身的风尘仆仆。
他低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鹤抱拳道:“回禀侯爷,刚到一会儿。今日晌午得到的消息,属下便赶紧赶回来了。”
沈弗寒颔首道:“去书房说。”
进了书房,凌鹤立刻回话:“侯爷,那人现在在金州,只是行踪不定,或许过两日便离开了,请侯爷尽早下决断。”
“我知道了,”沈弗寒道,“今晚我便会进宫。”
他话音刚落,凌鹤立刻说道:“属下告退。”
沈弗寒怔了下,问:“你着急什么?”
凌鹤正要开口,忽的想到娘子说过,不能什么话都往外说,特别是关于她的。
不过,和侯爷说一句,应该没关系吧?
他便说道:“属下想回去见娘子。”
沈弗寒:“……你还真是直接,回去歇着吧。”
凌鹤立刻转过身去,又想起忘记行礼了,赶紧抱拳躬身,这才离开。
沈弗寒摇摇头,凌鹤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不稳重了?
他吩咐思柏去备马车,很快便也回去了。
温嘉月正等着他用膳,见他终于过来,问:“今日怎么晚了些?我都准备你再不回来,我就自己吃了。”
“这些饭菜赏给下人吧,”沈弗寒道,“阿月,你随我进宫一趟。”
温嘉月怔愣了下,她和沈弗寒还从未晚上进过宫。
她忐忑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正好四下无人,沈弗寒压低声音开口:“我要离京了。”
温嘉月立刻攥住他的手。
“舍不得了?”沈弗寒唇边勾起浅浅的笑意,“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是在担心你走后……”
上辈子的记忆涌入脑海,温若欢的背叛、长公主的猖狂,还有老夫人的不闻不问。
她真害怕会出什么岔子,重蹈覆辙。
见她如此忧心,沈弗寒思忖片刻,决定明日再走。
原本他打算连夜离开的,他越着急,李知澜便会越早下手。
但什么都比不过温嘉月重要,既然她害怕,再留一晚也无妨。
他宽慰她道:“别怕,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他声音低沉,褪去几分冷意之后,让她觉得安心。
温嘉月心中稍定,点头道:“那咱们进宫吧。”
外面风有些大,沈弗寒让如意拿来斗篷,他亲手帮她系上。
温嘉月抬眸望着他认真的神色,鼻尖泛酸。
她知道他做好了准备,但她还是害怕。
上辈子的最后时光,带给她的恐惧难以磨灭,就算已经过去了两年,依然深深地刻在她的脑子里,怎么也忘不掉。
她知道自己不该去想,可是她控制不住。
最终,她踮起脚,在他唇边轻轻一吻。
不自在的感觉袭来,那些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终于消弭于无形。
她轻舒一口气,还是这个法子有用。
可沈弗寒的手却不听使唤了,意识到方才温嘉月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了他,他手上用力,系带“啪嗒”一声断了。
左肩的斗篷应声滑落下来。
温嘉月无辜道:“不关我的事。”
她甚至倒打一耙:“夫君,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弗寒默默地将滑落的斗篷披上去,吩咐如意再去拿一条。
周围都没人了,他这才开口:“方才怎么忽然亲我?”
温嘉月讷讷道:“夫君好看。”
“有多好看?”
“丰神俊朗,貌比潘安。”
沈弗寒抓着兜帽上的一圈毛茸茸,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
“今日倒是会说这些话了,还主动亲我……是不是因为我要走了?”
脸上在发痒,温嘉月偏过脸:“才不是呢。”
沈弗寒只当她在说反话,低叹道:“乖阿月,我很快就会回来。”
温嘉月咬唇道:“我知道的,我等你。”
如意送来第二件斗篷。
沈弗寒重新帮她系好,顺势牵住她的手。
“走吧。”
走了两步,见温嘉月并未挣脱,沈弗寒得寸进尺地十指相扣。
“你可真是……”温嘉月想了想,“有病。”
沈弗寒失笑:“还不是怕你不给我面子?”
“我什么时候不给你面子了,”温嘉月小声辩解,“我一直都很温婉贤淑,旁人都这样说。”
“是,阿月是最好的贤内助,谁也比不上。”
坐上马车,温嘉月正低头整理着衣裳,沈弗寒便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温嘉月并未推开他,也不去想发髻衣裳乱了怎么办,一会儿被人瞧出来怎么办,双手主动攀上他的脖颈。
她也想抛开所有,任性一次。
逼仄晃动的空间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世间只剩彼此,吻得难舍难分。
最终还是沈弗寒主动退开,沙哑着嗓音问:“这次怎么不推开我?”
温嘉月埋在他怀里,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难堪的。”
“以前怎么不这样想?”沈弗寒轻吻她的额头,“次次都不愿意。”
“这次不一样。”
沈弗寒失笑,并未询问哪里不一样,他心知肚明。
待马车外热闹起来,他挑开帘子看了片刻,吩咐停车。
他下了马车,很快便又上来了,手里多了一小罐口脂和一把桃木梳。
温嘉月打开口脂看了眼颜色,与她今日用的差不多。
她抹口脂,沈弗寒帮她梳头发。
温嘉月叹气道:“以后再也不答应你在马车里亲了,真是麻烦。”
沈弗寒笑而不语。
眼看着就要到宫门口了,温嘉月忙问:“快看看我抹匀了没?”
沈弗寒仔细打量一眼,又亲了上去。
温嘉月瞪大眼睛,连忙推开他,怎么还来?
“抹的太多了,”沈弗寒又啄了下她的唇,“我亲掉一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