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算是看明白了,从一开始我爸妈就没把我当成自家人,我说啥他们都不信,都觉得我在放屁,没安好心。
而辛雅那老娘们儿就算是在他们俩面前放个屁,那都是香的。
明明我早就告诉过他们俩,天佑的地魂被人给勾走了,只剩下一个人魂都被不知名的力量给捏碎了。
但是他们就是不信,并且已经把这件事给抛掷脑后了,觉得都我是诚心不想救人。
现在辛雅忽悠他们俩说可以把天佑给救回来,他俩还真就感恩戴德的相信了。
看来我爸妈为数不多的脑子已经被周新雅给啃干净了。
这俩人为了能够让自己的亲儿子起死回生,已经啥玩意儿也顾不上。
就这样我爸妈一连在辛雅家里住了五天,很快就到天佑所谓的回魂夜那天。
辛雅装模作样的在大门口摆了好几坛酒和生鸡蛋,美名其曰阴差最喜欢吃这两样东西,到时候他们喝醉了酒,才好留下天佑的魂魄。
夜晚来临之前,她又顺着大门往屋子里点了好几根蜡烛,两旁的蜡烛开出一条小路,直到最里面那间紧锁的屋子里。
然后她又在蜡烛中间的地板上铺了一层面粉样儿的东西,从二楼往一楼看过去,就像是在明黄的地板上开辟出了一条雪白的路。
我爸妈都格外激动,恨不得天佑立刻就能活过来。
辛雅让他们躲在大厅中间的供桌下面,并且告诉他们不管等会儿看见什么都不可以发出声音,从桌子下钻出来,否则惊扰了阴差一切就全都前功尽弃。
钟表咔哒咔哒慢慢的绕了好几圈,当时针指向十一点的时候,原本紧闭的大门倏然从外面打开。
一阵阵阴飕飕的冷气争先恐后地涌入屋中,窗帘被吹得呼呼作响,两侧的蜡烛也被阴风吹动,但是火苗却扑地更高,丝毫都没有被吹灭的迹象。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白面上落下一串串的小孩儿脚印格外清晰,脚印慢慢延伸至最里面的屋子然后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放在供桌下的酒和鸡蛋悬浮到半空,就像是被无形的手给操控一般,酒坛倾斜哗啦啦的落下,紧接着发出咕咚咕咚几声,两坛酒被喝的一滴不剩。
箩筐里的鸡蛋也一个接一个的碎掉,最后只剩下满地破碎的鸡蛋皮。
我爸妈藏在供桌下大气都敢喘一口,自然也听到了这动静,他们俩悄悄地隔着桌布的缝隙看过去,全都被吓得不轻。
这时空坛子好像被人踹倒在了地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咣当一声脆响。
辛雅立刻从楼梯旁蹿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个麻袋朝着酒坛子的方向晃悠了两下,原本干瘪的麻袋立刻就变得鼓鼓囊囊,那里面的玩意儿还挣扎了几下,最后不再动了。
“我把阴差请出家门,你们两个千万不要动!等我回来请大仙救活天佑!”辛雅叮嘱完之后,立刻就拖着麻袋出了门。
我瞅她整的就跟真事儿一样,随便拿个破麻袋就能装阴差,这真是天方夜谭,得喝了几斤假酒?
关键我爸妈还真信她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把阴差轻而易举地给捉进麻袋。
指不定她从哪儿弄来的两只小鬼儿搁这儿演戏呢。
我真为他们两口子的智商捉急。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辛雅才从外面跑了回来,她气喘吁吁的跟我爸妈说,“你们去门口守着!我去屋里请大仙!你们放心,我肯定把天佑救回来!”
于是我爸妈着急忙慌的从供桌下面钻出来,然后俩人一左一右守在大门口。
我妈赶紧问,“我们就这么守着能行吗?”
“能行!你们俩是天佑的亲爸妈,有血缘摆在这儿,等到天佑起死回生,就算是阴差回来也无可奈何!”
辛雅说完之后就进了最里面的小屋,她一进屋就把门重新在里面锁上了。
她锐利的目光落在昏暗的角落里,然后低声呵斥一句,“出来!”
紧接着就从角落里飞快地飘出一道虚影儿,那道虚影看起来跟我弟弟差不多高,但看样子却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根本就不是男孩!
辛雅瞥了它一眼,然后伸手把棺材推开,这时候我弟弟的尸体竟然还跟死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半点腐烂的迹象!
看来她还真的挺有招儿。
“进去!”小女孩的鬼魂不敢有片刻的耽误,嗖地一下飞进了天佑的身体里面。
过了五六秒之后,‘天佑’浑身一个抽搐,突然睁开了眼睛,那眼神有些阴恻恻的,根本就不像是个正常人。
辛雅命令道,“出来。”
‘天佑’乖乖地点头,咔嚓咔嚓活动了几下手跟脚,然后从棺材里面爬了出来。
它抬头看向辛雅,眼神中带着些恐惧,说出来的话却是个女孩的声音,“主人。”
辛雅盯着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张红秀和赖宝庆的儿子,赖天佑。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开口说话,一旦让我知道你在他们面前露出马脚,我立刻让你魂飞魄散,听到没有!”
‘天佑’被她吓得打了个激灵,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抿紧了嘴巴,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威逼完之后,辛雅就又开始利诱,她点了根蜡烛递给‘天佑’,“吃吧。”
得到她的允许之后,‘天佑’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开始一点点的啃食蜡烛。
等到它啃完蜡烛之后,辛雅又问,“吃饱了没有?”
‘天佑’不敢多加耽误,赶紧摇了摇脑袋。
辛雅很满意它这副样子,于是露出一丝笑容,“把供桌上的这碗夹生饭吃完,我特意给你准备的。”
这次‘天佑’不再犹豫,双手捧起桌上的米饭就开始大口大口的抓着吃了起来。
“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一天三餐都会给你好吃的,让你吃饱穿暖,知道吗?”
‘天佑’连连点头,生怕答应晚了一秒就被她弄得魂飞魄散。
“等会儿出去之后,我就是你干妈。你见到我不可以在表现出现在害怕的模样,在你爸妈面前更是。我们都不会亏待你的。”
她说完了以后就主动伸出手拉住‘天佑’冰凉的小手,“走吧。”
那扇紧闭的小门终于开了,我爸妈的心脏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等到看见辛雅身后跟着的‘天佑’之时,他们瞬间红了眼眶。
“儿子!”
“天佑!”
他们俩再也顾不得防着阴差进门这件事,双双跑过去将‘天佑’紧密的抱在怀里面,俩人搂着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儿子,哭的忘乎所以。
“呜呜呜儿子,你可吓死妈妈了!以后都不能再去水边玩了知道了吗?让妈妈好好看你,这几天我跟你爸觉都没睡好一个!你太让我们担心了!”
“儿子你可得听你妈的话,以后就在我们俩眼皮子底下待着,你哪儿也不能去知道吗!”
我妈抱着‘天佑’好一会儿,像是才察觉到了什么,她赶紧伸手胡乱在他身上摸了几下,“儿子?”
然后她抬头看向辛雅,哭着问,“辛雅,我儿子怎么身体还这么凉,一点温度都没有啊?还有,他怎么这么半天都不说话啊!”
对于我妈的疑问,辛雅早就有了对策。
她叹了口气,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模样,“你们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们说。大仙也是废了好一番力气才把孩子给救回来。不过他魂魄离体这么长时间留下了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孩子阴气入体,他身体凉体温低是无法避免的,毕竟是虚病,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调理好。”辛雅沉默了几秒,又放轻了声音,“孩子受到了惊吓,想来很难再开口说话了。”
我妈立刻瘫倒在了地上,抱着‘天佑’呜呜呜地哭了出来,“儿子!我可怜的儿子!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你让爸妈可怎么办啊?”
“红秀。”我爸一边擦眼泪一边开口说,“好说歹说咱儿子也是起死回生活过来了,甭管他以后还能不能开口说话,起码还有一条命在,比什么不好?”
我妈紧紧的抱住‘天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儿子!”
‘天佑’活过来之后,我爸妈那可是对辛雅又产生了一百二十分的信任,对着她的时候就差叩头谢恩了。
像我爸妈这种只进不出的貔貅,竟然还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辛雅。
我妈十分感激地说,“辛雅,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就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这二十万块钱你收下,就当是你救回天佑的报酬。”
“说什么报酬不报酬的?我们之间的关系还用这么客气嘛?天佑也是我干儿子,我不救他救谁?”
辛雅并没有收下那张信用卡,而是重新塞到我爸妈手中,“这钱你们拿回去,留着给孩子好好补身体!”
我爸妈那是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握住辛雅的手那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寻思实在不知道说啥的话,那就跪下来给她磕个头呗。
感谢她让你们儿子鬼附身重新活过来了。
“唉,其实我也有力有不逮的地方。”辛雅把我妈牵到沙发上,满面愁容的开口说,“天佑这个虚病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如果去医院肯定是查不出东西来的。”
“我昨天晚上放心不下,又去给你们问了问大仙。大仙说想要人的魂魄藏在五脏肺腑之中,天佑这是魂魄离体时间太久,才变成现在这样。”
“想要让孩子恢复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可能有些困难。”
这老娘们儿指定没瘪什么好屁,故意这么说等着我爸妈往她的套里面钻呢。
结果我爸妈十分顺利,十分心甘情愿的就往里面钻了。
我妈问,“什么办法!只要天佑能够恢复,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认了!”
你可拉倒吧,还上刀山下火海呢。我当时让你拿出几年的寿命给你儿子,你为啥还犹豫呢!
合着啥话都被你说了呗。
“唉。”辛雅叹了口气,一副不知从何开口的样子,“其实天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还有个说法就是命衰运弱。红秀,咱们都是好朋友,我说这句话你可千万别不爱听。”
她继续说,“命好的孩子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命灾的。”
那可不咋地,天佑最开始的时候不就是被你们用歪门邪道给求过来的吗!
你拜送子观音这种正路神仙,她不一定有时间搭理你。
但要是拜什么邪神,这玩意儿可是有一万种邪路子满足你的需求,不过请愿的人是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我妈着急的问,“那怎么办啊?”
“除非能找个命好运好的人,把那个人的运势转移到天佑的身上。这叫‘填沟壑’,能够弥补天佑命里的不足之处。潜移默化之中就能让天佑变得健康,重新开口说话。”
她说这种话这不是纯属放屁呢!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知道谁命好呢?”我爸说,“有钱人家的孩子福运强,但是我们也接触不到人家的阶层。更没有办法转人家的运,毕竟有钱人也不是傻子。”
“说的是呀。”辛雅也跟着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地模样,“我今晚再问问大仙,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吧。”
我妈赶紧说,“那可真是谢谢你了辛雅!”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到了第二天早晨,我爸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天佑’自从活了之后,开始不好好吃饭了。
他不吃熟食,只吃生肉,而且是血刺呼啦的新鲜肉。
这可把他们俩给吓坏了,于是我妈赶紧在饭桌上问,“辛雅,‘天佑’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不好好吃饭呢?每天只吃米饭,炒熟的菜肉都不吃。我今天早上看见他在冰箱里翻生肉!”
“这也是我正要说的。”辛雅说,“天佑现在算是‘再生人’,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他毕竟是从地府待了七天才回来,所以他吃饭的口味也就跟着变了。你们给他做饭的时候,最好做夹生饭。”
我爸手里的筷子啪地掉在桌子上,他颤抖着嘴唇说,“夹生饭?那不是……那不是死人才吃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