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指尖微颤,轻轻拨开景深后颈的衣领。
天柱穴上赫然一点青紫,肩井穴处同样残留着细小的针痕。
她瞳孔骤缩,耳边嗡嗡作响。若真如猜测,那金针根本不是解毒,而是......
回想起来,“中毒”之说一直是虞紫苏单方面的判断。景深百毒不侵的体质定然不会有假,她这样做本就蹊跷。
清清死死掐住掌心,强迫自己冷静。
若贸然声张,非但救不了人,只怕反倒暴露,害他性命。
目光落在腰间的荷包上,那里头是她先前试药失败留下的药粉。
她抬眸凝视景深沉静的睡颜,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逐渐清晰。
夜色渐深,帐外风声呜咽。
虞紫苏挑帘而入,帐内只余一盏油灯摇曳。昏黄的光晕笼着床榻,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甜香。
“怎么回事?”虞紫苏鼻尖微动,目光冷冷扫向清清。
“方才不小心睡着了,还没来得及多点几盏灯。”清清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
“郡主先看看他吧,我这就去找蜡烛。”
虞紫苏嗅到那甜香不过是寻常制香包的药草气味,肩膀才略略放松。
她刚在榻边坐下,烛光便映出景深里侧的手指颤了一下。
“要施针了。”虞紫苏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清清捧着烛台走近,暖黄的烛光为景深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站这儿做什么?”虞紫苏指尖光芒闪动。
“这样郡主看得清楚些。”清清将烛台又往前送了送,目光落在虞紫苏持针的手上。
帐内静得只能听见烛芯燃烧的声响。
虞紫苏手腕几不可察地抖了抖,手中金针迟迟未落,几息后她收起动作。
“你在这碍事,走开。”
清清没有多言,捧着烛台退到帐帘旁。
铜灯台在她掌心微微发烫,烛泪顺着雕花纹路缓缓凝结。
虞紫苏眉心拧起,下针的动作比平日急促,力道也重了几分。
最后一针落下,她立即起身,腰间银铃发出清脆声响。
“有事就让守卫来传话。”她快步走向帐门,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别自作主张硬闯。”
清清刚要应声,虞紫苏已掀帘而出。
夜风卷着沙尘灌进帐内,吹散了空气中残留的甜香。
清清将烛台搁在榻边矮几上,火苗在琉璃罩里猛地一跳。
若她猜得没错,待更漏滴过子时,他就该醒过来了。
帐内灯火幽微,景深眉心微蹙,缓缓睁开眼。
视线所及是熟悉的营帐穹顶,可意识仍停留在倭寇营地的刀光剑影中。
他撑起身子,还未及细想,一道娇小身影便撞入怀中。
熟悉的药草和幽香沁入鼻尖,景深下意识收紧臂弯。
少女柔软的身躯严丝合缝地贴上来,他刚要开口,唇上便落下温软的触感。
清清羽睫紧张地颤动,生涩地含住他的下唇轻吮。
景深瞳孔微扩,旋即扣住她的后脑反客为主。舌尖撬开贝齿长驱直入,将青涩的试探搅成缠绵的深吻。
破碎的喘息被尽数吞没,直到呼吸紊乱,清清才勉强推开些许。
拉过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划过——
不能说话,门口有人。
景深眸光一暗,环视四周确认是自己的营帐,声音直接落入她耳中。
“怎么回事?”
清清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他又像上次一样只给自己传音,继续在他掌心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还有她对虞紫苏的怀疑一一写下。
先前只余榻边一盏孤灯并非疏忽,而是精心设计的布局。
她算准了角度,让那微弱的光恰好笼住景深半边面容,叫施针之人辨不真切穴位所在。
荷包里的药粉也被她暗中洒进烛芯,燃烧后腾起缕缕轻烟。那烟雾并无毒性,却能在幽暗光线下干扰视线。
景深指尖那细微的颤动,实则是清清牵引所致。她将极细的丝线缠在他指节,另一头绕在自己腕间。借着俯身点灯的动作轻轻扯动,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制造出苏醒假象。
虞紫苏本就心怀鬼胎,几重干扰下果然中计。金针落下时偏离了要害,力道也失了分寸,这才令景深冲破了被封的经脉。
景深听完她所言种种,眉峰微蹙,却并未反驳。
他记起那日取出药丸捏碎后不久便陷入昏迷,如今想来确实古怪。
若非清清察觉虞紫苏施针的问题,他或许会误以为是倭寇新研制的迷药所致。
景深沉默良久。
清清见他没有反应,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勾了勾他的手掌。
他蓦地回神,垂眸见少女仰着脸,露出担忧的表情。
她抿着嘴唇,怕他动怒,又怕他不信。
景深心头一软,指腹抚着她掌心,目光扫过帐外晃动的影子。
“放心,此事我已知晓如何应对。”
清清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只要他说能解决,便定有万全之策。
她唇瓣微启,正欲询问他是否还有不适,忽觉腰间一紧。
天旋地转间,她被揽着腰肢抱了起来。待眼前晕眩散去,才发现自己正跨坐在他腿上。
裙摆堆叠在两人之间,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景深捧着她泛红的脸颊,在微肿的眼睑处轻轻摩挲。
“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声音裹着夜露般的凉意,却比平日更软三分。
清清慌忙摇头。
这般亲昵的姿势让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掌心抵着他胸膛想挣开。
扭动间膝头不慎蹭到他腰间。她险些惊叫出声,立刻僵住了身子,连呼吸也不敢用力,唯恐惊动了帐外守卫。
景深托着她小巧的下颌,拇指一点点描摹着她唇瓣的轮廓。
“我们清清真厉害,”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不靠银针药草,单凭机灵就无人能及。”
清清本就手足无措,偏生他还要用指节蹭她鼻尖,像逗弄偷到油的小老鼠。
景深察觉到她细微的躲闪,眼底暗色更浓。他收紧臂弯,将人牢牢禁锢在怀中,掌心贴着她后腰不容她退却半分。
清清纤长的睫毛慌乱扑闪,烛火映着她水润的眸子,像是蒙了层雾气,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景深喉结滚动,呼吸渐沉。
少女这般含羞带怯的模样,比最烈的酒还要醉人。
他再难自持,低头攫住那两瓣嫣红的唇。这次的吻比先前更加炽热,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肆意掠夺她每一寸甜美。
清清被他猛烈的攻势惊得睁大了眼,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唇齿间的纠缠让她浑身发软,她指甲掐进掌心,只能被动承受着他越来越深入的索取。
景深发觉了她的小动作,稍稍退开些许。他掰开她紧握的拳头,将柔软的掌心贴在自己唇边,舌尖温柔地舔过泛白的印痕。
清清靠在他肩头,唇瓣还残留着被肆虐过的酥麻感。
混沌的思绪渐渐清明,她想到什么,一拳捶在他胸口。
什么冷面天子,什么不近女色,全是这人装的!从他们在枣树下见面,他心里转着的就都是这种念头!
景深见她杏眸圆睁,气鼓鼓地瞪着自己,眼底笑意更深。
薄唇贴在她泛红的耳廓上,传音入密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
“清清好香。”
想到这人仗着会传音之术,肆无忌惮地说这些羞人的话,而自己却连反驳都不能,清清又羞又恼,恨不得在他肩上咬一口。
她正磨着牙,又听他低低地问:“不是说好了要穿那件狐裘?怎么没见你穿?”
清清一把抓过他的手,作势要咬,可临到嘴边又舍不得。
她咬着下唇,用力在他掌心写道。
“大笨蛋,天都热了,穿着会被人当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