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母夺子,这么常见的戏码,实施起来却不简单。
左郦笑了笑,她的语气一时有些悲伤:“太后昏聩,竟然敢纵容和帮福王谋反,陛下被其害死,你们所有人亦是没能躲过,本宫拼死护下二皇子,这个没有母亲的孩子,自然是可怜,他需要一个母亲,最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本宫这样儿的母亲。”
她的语气顿了顿:“而你,这个生母,本宫会给你应有的殊荣,你放心你死后的追封,本宫至少会给你个皇贵妃的位份。”
大发善心啊。
左郦告诉她,其自设的故事的结局。
左郦放开了手,沈全懿闭了闭眼睛摔在地上,她捂着胸口大口的呼吸着:“娘娘就这么自信,一切会由娘娘所想发展。”
左郦不屑,沈全懿这样说无非就是拖延时间,她语气平静:“自信?本宫从不盲目,不妨告诉你,陛下的尸首在祈年殿放着呢,只是可惜本宫有些着急,实在是没办法让你们再相见一面。”
她满含谦意的笑了笑:“不过你们总会相见的,他在路上一定会等着你,为了不让他着急,本宫会让你早点儿去见他。”
话毕,左郦身后的门已经打开,黑压压的门口站了一排侍卫,玉兰悄无声息的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人,她们向着沈全懿靠近。
手中的绳索。
将沈全懿紧紧的捆绑住。
却是没有堵她的嘴。
左郦往后退了两步,那侍卫入内,她的声音还在继续:“应该是有些疼,不过着急嘛,你也忍忍,本宫也懂,就不封你的嘴了,要是疼,你忍不住了也能叫两声。”
沈全懿没说话,只是要说,一点儿都不害怕,这样也是不可能的。
可她不相信李乾真的就这么被算计了。
侍卫的手中各提着一个桶,那木桶里面都是火油,刺鼻的气味儿,沈全懿想猜不出来也难,她看着玉兰指挥着几个侍卫,就将那火油稀里哗啦地,浇了满屋子。
玉兰看着,却见沈全懿没什么反应,不由眯了眯眼,她提了些声:“谕妃娘娘别怕,跟您一块儿上路的熟人很多,放心您带来的那些人除了二皇子,皇后娘娘都吩咐了,让他们一全陪着娘娘去。”
“黄泉路上,绝对不会让娘娘孤单的。”
玉兰说着,她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人群之中有人举着火把,随意扔在地上,那火蛇便立刻的窜起来,那样儿的凶猛,足够将这一切都吞噬掉。
最绝望的是隔着火海看着那么一点点的被关上,最后一幕,是左郦微笑着同她说再见,听不见声音,却认得出的唇上的动作。
这下屋子里再没有黑暗,浓烈的黑烟窜进鼻腔里,一时便是头晕眼花,沈全懿身后被反绑的双手轻轻的扭动着,几下她试着自己手腕儿的皮肉都被那粗粝的麻绳子磨破了。
谨慎啊!
那是用了特殊的绳结,她挣脱不开,腿也绑着,他只能整半个身子摔在地上,一点点的往后挪动着,这屋子不知荒废了多少。
她看着头顶上的房梁摇摇欲坠。
烟雾钻进肺里,她忍不住大力的咳嗽起来,泪水从眼眶中溢出来,视线终于变得模糊。
那像是在绝望之中,有人破开这黑暗闯进来,身后有人一声儿爆呵:“往后!”
沈全懿残存的理智,让她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痛意让她的理智恢复几分,试着身后有人,手腕儿处的束缚,像是被解开了。
只是如今浑身没有力气,竟是连句道歉的话都说不了。
“屏住气,坚持一下。”
那道声音又传了过来,随口她的口鼻被捂着一块儿浸湿的帕子。
迷迷糊糊之中他被拖着离开了这火海。
而且你的碎发都被燎了大半儿,寒霜长长的吐出口气儿来,她小心的将沈全懿拉出来,几人靠在墙角,艰难的喘息着。
寒霜抬手摸了摸脸,那是一手的黑,她拧眉:“主子,咱们何必趟这趟水?方才咱们自己都差点儿着了道,这要是被人发现了,还不得被她连累。”
“你瞧瞧今天的那阵仗,你以为她会让这寺里还能有人活着,她死不死的,我不想管,只是我可不想死。”
辰太妃是上了年岁的,这会儿拉了这么大个人,费了半身的力气,自己也差点儿出不来。
寒霜撇了撇嘴,她挤着眼睛,看向辰太妃,她嘟囔着:“既然如此,主子为什么还要插手?”
“行了,你这小丫头懂什么?就听我的吩咐,肯定不会让你死,要死我死你前头去。”
辰太妃一时有些不耐烦了,她抬了抬手,寒霜忙的把人扶起来,她小声儿道:“我可不是那没心的奴才,要是真遇上了危险,先让她去死,”
寒霜低头觑了一眼还不省人事的沈全懿,随后又道:“我一定会挡在主子前头,我…为了主子能上刀山下火海!”
“不敢不敢,我怎么敢欠你这人情。”辰太妃用帕子遮了遮脸,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条小道儿是往外送货有人走出来的,后来也不怎么用了,在这荒废的园子里,倒是没多少人知道。
寒霜觉得自己有些辛苦,她张了张嘴,想着让辰太妃搭把手,可是又不好张口,倒是在她为难之际,肩头上的人忽然闷闷的低哼一声儿。
闻言,寒霜眼睛一亮,她忙的把人放下来,她扶着沈全懿站稳了,辰太妃回过身儿:“既然醒了,就让她扶着你走吧,你想问什么,一会儿再说。”
沈全懿揉了揉额头,她自然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原本寒霜还觉着人醒了挺好,不想这人软的都快抬不了脚了,她憋了憋,还是背着沈全懿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几人入了后院儿一间儿屋子,寒霜将沈全懿放下来,沈全懿伏在炕边儿喘息着,寒霜深深的饮了一口冷水。
辰太妃忙着照镜子,她历来是个一丝不苟的,无论何时妆容和衣裳都是妥当的,如今算是她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这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