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那就这样。”周旺财看了看手表说道，“咱们中午找个国营饭店吃饭吧，就别在外面吃干粮了。”
中午，卡车回到快出集宁的边缘小镇，他们在镇上找了家国营饭店吃饭。
老陈和赵云鹏的饭菜依旧是素面条，外加一盘炒土豆丝和一碗白菜汤，他们却是吃得津津有味，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一趟收获很大，一人有三只黄羊一只狼。
周旺财买了两个馒头，拿出他的麻辣小鱼干配着吃。
吃完饭他们继续赶路，天黑的时候卡车到了武城。
周旺财说道，“老陈、赵哥，今天晚上赶路回四九城还是在这里休息？”
老陈想起上次车子晚上停在路边遭遇抢劫的事便说道，“还是在这里找个招待所，休息一晚吧，车上这么多猎物，晚上赶路恐怕不安全。”
赵云鹏点头附和：“老陈说得对，还是白天赶路的好。”
“好吧，咱们找个大点的招待所，好好休息一晚。”周旺财倒是无所谓，点头同意。
三人将卡车驶入武城主干道，昏黄的路灯下，一栋带院子的三层小楼，挂着“武城供销招待所”的红色牌匾格外醒目。
周旺财说道，“咱们就住这里吧。”
老陈看着明显比较上档次的招待所说道，“好，今天咱们也奢侈一把，正好这里有个大院可以停车，卡车停在院内安全一点。”
老陈把卡车开到大院门口，按了下喇叭，守门的中年人在窗口说道，“同志，这里是招待所内部停车场，不是在这住宿的不能停进来。”
老陈说道，“同志，我们今晚就在这住宿了。”
中年人这才把院门打开，让他们把车开进去。
三人在院内停好车，走进招待所大厅。
墙面崭新的标语与地面光洁的水泥地显示出这家招待所确实规格不凡。
柜台后戴着蓝布袖套的女服务员抬起头：“介绍信、工作证，每个人都要登记。”
老陈和赵云鹏商量了一下还是舍不得住单间，他们递上证件。
老陈说道，“我俩要一个双人间。”
女服务员说道，“双人间一个人五毛钱。”
两人交了钱拿到钥匙，房间就在一楼。
周旺财拿出自己的证件，同时递上一颗奶糖，“同志，我要一个单间，能不能安排个离车近的房间？我们带了些厂里的物资。”
服务员眼睛一亮，在登记簿上画了个圈：“单间一晚一块一毛钱，二楼203，窗户正对停车场。同志，我们这晚上有人守门，你们不用担心丢东西的。”
周旺财付了钱，接过钥匙，“谢谢，这样就最好了。”
老陈说道，“旺财，我和赵云鹏晚上吃干粮，就不出去吃饭了，你自己去吃吧。”
周旺财笑着说道，“怎么一晚上五毛钱的房费都舍得出了，不舍得出去吃饭啊？”
老陈说道，“反正去饭店也是没肉菜，和干粮也差不了多少。开双人间是因为昨天晚上住大通铺确实没睡好，今晚要是再不休息好，我怕影响明天开车。”
“行吧，那我先出去了。”周旺财理解地点点头，独自出了招待所。
他走到附近的国营饭店，进去点了一碗热汤面。
等面的时候听到邻桌的两个工人模样的人小声嘀咕：“你听说了吗？城西的黑市最近来了一批黄羊肉，我都好久没吃过肉了，等会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另一个人警惕地张望四周，压低声音：“小声点，这里人多眼杂，要是被人举报了也是个麻烦，吃完饭出去再说。”
周旺财的面来了，他拿出两个煮鸡蛋放在面碗里，不声不响地吃了。
等那两个工人吃完饭出门，他摸出一个口罩戴好，悄悄地跟着他们。
夜色如墨，周旺财隔着十来米的距离，跟着两个工人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
“老张，咱们真要去？听说最近联防队查得严。”稍矮的工人搓着冻红的手。
被唤作老张的男人啐了口唾沫：“怕啥？黑市的王瘸子给我递了话，说这次黄羊肉只要六块钱一斤。你瞅瞅咱家里那小崽子，都瘦成啥样了！”
稍矮的工人说道，“行，我也去买一两斤肉给家里孩子补补。”
周旺财跟着两人七拐八拐走了两里多路，最后来到一条没有路灯的狭窄街道。
两人和看守街道口的人打了个招呼，说是要买东西就被允许进去了。
周旺财也走过去，看守街道口的男子问他，“买东西还是卖东西？”
“我买东西。”周旺财说道。
那人挥挥手示意他直接进去。
周旺财踏入黑市，昏暗的煤油灯在寒风中摇曳，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街道旁时不时传来几句压低嗓音的讨价还价声。
他跟着那两个工人走到一个卖黄羊肉的摊位，来买肉的人还不少，大多数人是买个几两肉解解馋的，也有买个一两斤甚至更多的，不过那样的买家占少数。
周旺财在人群后打量摊位，案板上的黄羊肉色泽暗红，显然是没有放血的肉，被分割成大小不一的肉块。
摊主是个壮实的汉子，正操着沙哑的嗓音低声吆喝：“新鲜黄羊肉，六块钱一斤，机会难得，数量有限，要买的快准备好钱！”
这时，一个穿着补丁棉衣的女人凑上前：“老板，能不能便宜点？我就带了三块钱，想给孩子买点肉补补。”
汉子眼一瞪，不耐烦道：“嫌贵去别处！就这价，爱买不买！”
女人只好黯然离开，打算先去别处看看。
周旺财看着女人失望又无奈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动。
虽然这个摊位上的黄羊肉品质一般，但是价格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着实高昂。
再看看周围那些想买肉却囊中羞涩的人，一股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他走到没人的阴暗角落，从空间拿出一个带盖的背篓，在空间宰杀一只黄羊，分割成一斤左右的小块用草绳捆着，装进背篓里。
他拿着背篓走到那个女人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大姐，我这有新鲜的黄羊肉，你要不要？”
女人小声说道，“要啊，你的黄羊肉多少钱一斤？贵了我可买不起。”
周旺财说道，“我也没带称，我的黄羊肉按块卖，一块肉只要三块钱，你看一看吧。”说着他提着草绳，拿出一块肉递给女人。
女人提着草绳一掂量，感觉这肉有一斤左右，她心里一喜，“同志，别人的黄羊肉卖六块钱一斤，你的黄羊肉价格只有人家一半，怎么卖这么便宜？”
周旺财说道，“我不是肉贩子，这是我自己打的黄羊，成本低，我想便宜点卖了，早点回家。最近联防队的查的严，我怕时间拖久了被联防队的人抓到。”
女人掏出三块钱，“这块肉我买了，谢谢你。”
周旺财收了钱，对女人说道，“大姐，谢就不用了，麻烦你去那边的肉摊，找那些买不起高价肉的人来我这买肉行不行？我自己去怕人家摊主说我抢他生意，找我麻烦。”
女人连连点头，眼里闪着感激的光：“行！你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我一定帮你叫人来！”
她把黄羊肉收进篮子里快步离开，不一会儿就有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妇女围了过来。
妇女们害怕来晚了买不到肉，纷纷掏出钱递到周旺财面前。
“同志，给我来一块肉。”
“同志，我要买两块肉。”
周旺财一边递肉，一边收钱，同时压低声音叮嘱：“一人限购一块，大家都别声张啊。”
不一会儿，妇女们都买到了肉，满脸感激地道谢后，提着肉赶紧回家。
过了一会，周旺财见没人来了，也打算离开这里。
这时候街道口那边传来一声大喊，“联防队来了!”
紧接着听到联防队的口哨声和呵斥声，“站住，都别跑。”
黑市瞬间炸开了锅，摊主们手忙脚乱地收拾摊位，买家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
有些来不及收拾摊位的摊主，扔下东西拔腿就跑。
周旺财看着这场面感到莫名的熟悉，跟后世城管和小贩打游击战一样，不过那时候的城管也只抓小贩，这里却是连买家一块抓。
轻则口头教育，没收物资，重则拘留劳教，特别严重的还有可能吃花生米。
他跑起来速度飞快，混入四散奔逃的人群，拐进一条小巷子，很快就离开了黑市。
他把背篓收进空间，淡定地走回了招待所。
回到房间，从空间拿出一盘卤肉，一块西瓜当宵夜吃了，洗漱一番后就躺下睡觉。
第二天早上，周旺财起床洗漱后，下楼来到招待所大厅，发现老陈和赵云鹏在大厅里等着他。
“旺财，你快去吃饭吧，吃完饭我们马上出发回四九城了。”老陈说道。
周旺财问道，“这么早，你们就吃过饭了吗？”
“我们已经吃过了，昨晚睡得早，天刚亮就起床了。”老陈笑着说道。
“那咱们现在就走吧，我在车上吃点干粮算了。”周旺财说道。
他一边朝停车的院子里走，一边从挎包里拿出面包和麻辣小鱼干吃着。
三人上了卡车，老陈发动车子，出了院门朝四九城开去。
上午十一点半，卡车就开到了红星轧钢厂。
老陈、赵云鹏的黄羊和野狼自己留下一只黄羊给家里吃，其它的卖给了厂里。
周旺财除了卖给厂里的二十只黄羊和五只野狼，自己还留了三只黄羊装到三轮车上，准备给烤肉季、工业局、进出口局分一分。
采购办办公室里，周旺财和张大强结了账。
张大强说道，“旺财，这次你们怎么打这么多黄羊？”
周旺财说道，“运气好呗！路上正巧碰到一大群黄羊，又遇上其他狩猎队合作围猎，这才多打了些。
不过现在各单位去草原上打黄羊的人很多，下次还能不能打到黄羊就不好说了。”
张大强笑着说道，“就算别人打不到，我相信你肯定能打到，没有黄羊也还有别的猎物嘛。”
周旺财笑着说道，“张大爷，您倒是对我有信心，借您吉言，我先谢谢了。”
张大强说道，“你小子运气向来好嘛，出去打猎就没见你走过空。”
“张大爷，周末晚上六点，您和张大娘来我家吃饭啊，我再叫上李厂长一起，感谢你们对我的关照。”周旺财邀请道。
张大强笑着说道，“那感情好，我也吃一回大户，你那有没有酒喝？”
“白酒啤酒管够。”周旺财说道。
“我说的是那种好酒，白酒啤酒我自己带。”张大强挑眉说道。
“我那还有一瓶滋补酒，到时候拿出来给你们喝了。”周旺财笑着说道。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周末晚上我和你张大娘一准到。”张大强高兴地说道。
周旺财从采购办办公室出来，又去了李怀德的办公室邀请他吃饭。
“旺财，你太客气了，我一定准时赴宴。”李怀德一听说有滋补酒喝，立马笑眯眯地答应了。
周旺财从红星轧钢厂出来，骑着三轮车先去烤肉季，给他们送了一只黄羊，另外提了一只羊腿。
结完账，马经理笑呵呵地说道，“旺财，你车上还有两只黄羊，干脆一起卖给我们得了呗。”
周旺财摇摇头，“那可不行，我答应了工业局和进出口局的，都给您了，我可交不了差。”
马经理拍了拍周旺财的肩膀，露出惋惜的神色：“行吧，你小子做事就是有原则。下次要是还有黄羊，可别忘了我们烤肉季！别的猎物也行，我们这不止做烤羊肉的。”
“没问题。”周旺财笑着应下，“马经理，我中午就在您这吃烤肉了，麻烦你们帮我加工一下。”
马经理说道，“这是小事情，你拿着材料去厨房就行。”
“马经理，那我先出去了。”周旺财去三轮车上把羊腿拿下来，送到厨房去加工。
等烤羊肉做好，他自己吃了一份，送了一份到大堂交给刘翠花，“娘，这烤羊肉您有空的时候记得吃，我还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