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宫廷的重重帷幕之后,不少人对荣妃其实心怀轻视。尽管人前他们对荣妃皆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但一转背,那态度便截然不同。荣妃心里清楚,自己能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之中站稳脚跟,靠的不过是皇帝的宠爱。然而,这份宠爱犹如无根之萍,看似绚烂,实则脆弱。一旦风云变幻,宠爱不再,她的处境将岌岌可危。
尤其是想到邕王,荣妃就满心忧虑。当下皇帝在位时,邕王行事便已如此肆无忌惮,全然不顾忌她这个宠妃。倘若哪天真让邕王登上皇位,自己与整个荣家,必定如俎上鱼肉,任人宰割。荣妃深知,即便自己一味退让,未来的日子也绝无安宁可言。邕王对荣家的轻视,早已昭然若揭,她又怎能寄希望于邕王登基后会突然改变态度,对她们网开一面?
如此绝境之下,荣妃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为自己和家族搏出一线生机。于是,她无奈之下选择与兖王联手谋反。她明白,这是一场胜算渺茫的豪赌,可除此之外,她已别无他法。她就像在黑暗中独行的旅人,明知前方布满荆棘,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期盼能在荆棘丛中找到一丝曙光。
这场谋反最终以失败告终,荣妃虽未能扭转乾坤,但命运似乎也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邕王同样没能如愿登上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九五之尊之位。而在谋反过程中,荣妃成功处置了邕王妃和嘉成县主,也算是为含冤而死的妹妹报了仇。
荣妃心里明白,自己出身平凡,没有强大的家族背景作为坚实后盾。她在这后宫之中,唯一能依靠的便是皇帝的宠爱。可皇帝总有驾崩的一天,一旦那一天来临,她所拥有的一切荣耀、地位,都将如梦幻泡影,随风消散。她生来便不愿被他人掌控命运,沦为任人欺凌的鱼肉,所以即便前路艰险,她也只能被迫提前出手,为自己的未来奋力一搏。
金帅成功平定叛军之后,便率领手下之人有序地撤出了皇宫。此时,御书房内,狄破军正毕恭毕敬地向赵祯详细汇报此次宫变的前因后果。然而,赵祯此刻哪有多少心思去听这些。他只觉满心疲惫,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心累”。一想到明日还得去应对朝堂上那些或直言进谏、或暗藏心思的大臣们,他更是感到头疼欲裂,仿佛脑袋瞬间变成了两个大,哪还有精力去专注狄破军的汇报。
终于,赵祯忍不住打断了狄破军,略显疲惫地说道:“朕……狄爱卿,此事就由你看着妥善处理吧,朕实在是乏了。”
狄破军听闻,恭敬地行了告退之礼后,悄然退下。赵祯带着撩子,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来到福宁宫。曹皇后见赵祯一脸倦容,神色憔悴,心疼之意溢于言表。她赶忙迎上前去,温柔地搀扶着赵祯,让他躺卧在榻上,并轻轻将赵祯的头放在自己腿上,随后伸出双手,轻柔而娴熟地为他按摩起太阳穴来。
在曹皇后细致的按摩下,过了一会儿,赵祯紧绷的精神稍稍舒缓了一些。他缓缓起身,微微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对曹皇后说道:“哎!皇后,你说这至高无上的皇位,当真就如此令人痴迷向往吗?竟连荣妃都参与到这场谋逆之中了。朕自问对他们不薄啊!朕尚且在位,他们就如此迫不及待,实在是让朕心寒。”
曹皇后听闻,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深知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只是轻轻将沏好的茶水递到赵祯手中,眼神满是关切与安慰,轻声说道:“官家,事情已然过去,就别再为此事劳心费神了。您可要保重龙体,这天下还仰仗您来主持大局呢。”
“朕……朕没事,只是心中烦闷难消罢了。好在智勇爵提前向朕有所提示,否则,朕今日恐怕真要被他们气得生出个好歹来。哎!朕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赵祯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喃喃自语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赵祯和曹皇后两人在福宁宫中聊了许久。大多时候,都是赵祯在絮絮叨叨地倾诉着心中的烦闷与不解,曹皇后则静静地在一旁倾听,不时温柔地宽慰赵祯几句。待赵祯聊累了,才缓缓起身,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寝宫。经过今日这场变故,他实在是没了心情让后宫佳丽前来侍寝。
金帅回到家中后,就径直来到金老太爷的书房,进了门老太爷便开口问道:“都办妥了。”
金帅平定叛军,回到家中后,便直奔金老太爷书房。推开门扉的刹那,案前老者搁下手中狼毫,苍老的声音裹挟着沉郁:“都妥当了?”
金帅神色沉稳,微微点头,而后郑重说道:“太爷,是时候给老家去信了。让大太爷即刻着手安排搬迁事宜,前往明州找盛维。咱们在那边有船,务必最好在三个月内完成搬迁。老家祖地,留下一脉看守即可,我自会安排人手照应着。”
金老太爷听闻,同样点头应道:“好,一会儿我就修书一封,快马送往老家。只是孙儿,官家那边,不会因此对我们心生猜忌吧?”
金帅微微皱眉,略作思索后分析道:“太爷,他此刻还无暇猜忌我们。此次宫变涉及两王一妃,如此乱局,他头疼都来不及。空出的两处藩地,皇家宗亲虽觊觎,可在这节骨眼上,谅他们也不敢贸然开口讨要就等于找死。就算有人不识趣说了,官家大概率也不会应允。毕竟,经此一遭,官家为了杜绝再出现像兖王这般谋逆的事,定然不会让皇家势力过度壮大。为了制衡,就必须有人出面震慑他们。依我看,朝堂上的官员们,想必也会持有同样的想法。”
次日,金銮殿内气压低垂,鸦青琉璃瓦投下的光影在斑驳龙纹柱上明灭不定。本该济济一堂的朝臣竟空出近三分之一的席位,那些卷入邕王与兖王夺嫡风波的官员,此刻正被狄破军麾下的禁军羁押在诏狱,等待雷霆之惩。
赵祯身着玄色衮服,腰间十二章纹玉佩随着呼吸轻晃,阴沉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朝班,未发一言。殿内寂静如渊,众臣皆屏息敛衽,无人敢触这位天子的逆鳞——谁都知道,在这风雨欲来的时刻开口,无异于引火自焚。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文彦博整了整绯色朝服,踏前半步,笏板击地发出清响:\"启禀官家,此次兖王谋逆作乱,智勇爵率死士护驾力挽狂澜,既有救驾殊功,又累年征战戍边,臣恳请为其晋封爵位,以彰天恩。\"
赵祯微微眯起眼,龙袍广袖随意一挥,腰间玉带扣撞出泠泠声响:\"此事暂且搁置。当务之急,是要将谋逆余党一网打尽。诸位爱卿,且先议如何彻查此案,以正朝纲。\" 他话音未落,殿内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唯有文彦博退归班列时,额间已沁出细密汗珠。
在那庄严肃穆的宫殿之内,御前会议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众人围绕着兖王之乱的善后事宜展开了激烈的商讨,气氛凝重而紧张。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着王朝的稳定与未来,大臣们各抒己见,言辞交锋间,火花四溅。
与此同时,东京城郊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金帅身姿挺拔,神情凝重地伫立在农场主屋之前,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搬迁的各项事宜。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毅与果决,经历了这场夺嫡风波之后,东京城已然不再是合适研究室的地方了,机密随时都有可能泄露出去,引发不可预估的后果。
三太爷稳稳当当地坐在八仙桌旁,干枯的手指间夹着一根古朴的烟杆。随着他悠然地吞吐烟圈,那缭绕的烟雾在空气中缓缓散开,为整个空间增添了几分凝重的氛围。三太爷与金帅两人,就如同两位运筹帷幄的将军,仔细地斟酌着搬迁的每一个细节。从路线的规划到押运人手的安排,每一个环节都被反复考量,反复商议。
他们时而皱眉沉思,时而热烈讨论,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出现的问题。时间就在这样紧张而专注的氛围中悄然流逝,直至那轮红日缓缓西斜,天边染上了一抹绚丽而又带着几分凄美色彩的晚霞,两人才终于敲定了最终的方案。
首先,由漕帮肩负起护送匠人与核心设备的重任。他们将沿着蜿蜒的运河水路,在通过陆路直抵登州。而其余的物资,则将按照周密的计划,分批进行转运。这样的安排,如同精密运转的齿轮,确保了整个搬迁过程的万无一失。
随着暮色逐渐浓重,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地铺展在大地上。金帅望着那满载着木箱的车队,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缓缓地驶出农场。木箱中承载的,不仅仅是设备与物资,更是他心中那宏伟蓝图的基石。
此刻,金帅的目光犹如火炬一般炽热而坚定,他极目远眺着那渐行渐远的车队,心中已然勾勒出一幅波澜壮阔的宏伟画卷。他仿佛已经看到,待明年那一支支崭新的船队如蛟龙般建成,浩浩荡荡地扬帆起航。它们将率先挥师高丽,以雷霆之势彰显国威;继而如锐利的剑矢,直指倭国与琉球。当他们成功掌控东南亚那片广袤无垠的海域时,一支足以纵横四海、令敌闻风丧胆的强大海军,将如破茧而出的凤凰,傲然屹立于世界之林。
到了那时,即便踏足万里之外,那充满神秘与未知的欧洲大陆,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虚幻梦境,而是实实在在能够抵达与征服的目标。
金帅刚一回到府邸,便有伶俐的小厮赶忙迎上前来,恭敬禀报道:“爵爷,太爷吩咐了,您一回府就让您即刻去书房找他。”
金帅听闻,未作丝毫耽搁,径直前往书房。踏入书房,只见太爷正坐在书桌前,见他进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开口说道:“孙儿啊,今日朝堂之上可热闹了。文相特意为你请功,不过官家暂且将此事压了下去。随后众人便商议起该如何处置那些参与谋逆之人,诸多大臣都主张诛三族,可我瞧官家对这个提议似乎并不满意,一番讨论下来,最终也没能得出个妥善的结果。孙儿,你对官家此举有何见解呀?”
金帅听闻,微微皱眉,陷入沉思。片刻之后,缓缓说道:“依孙儿之见,官家想必是不愿大开杀戒,毕竟如此大规模的杀戮,与官家一直秉持的仁义道德理念有所冲突。其实,真正该惩处的,杀掉那些直接参与谋逆的官员便足矣。然而,谋反之罪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依照律法,自当从重处罚。大臣们出于对律法的尊崇以及对谋逆之恨,自然会往重罪的方向引导,毕竟这种情况下,没人愿意为这些谋逆之人讲情。太爷,您突然问起此事,可是有什么缘由?”
太爷听闻,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神色略显忧虑地说道:“哎!有几个昔日老友的孩子,不慎牵连其中了。”
金帅闻言,目光一凝,追问道:“他们是直接参与了谋逆之事吗?”
太爷赶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倒也不是,他们不过是被兖王拉拢到阵营中的一些文官罢了,并未直接参与谋反行动。”
金帅听后,思索片刻,缓缓说道:“如此的话,倒还有操作的余地。”言罢,又陷入沉思,少顷,抬头问道:“太爷,这些文官平日里的人品如何?”
太爷点了点头,说道:“品行倒是尚可。孙儿,你是不是另有什么想法?”
金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太爷,您想啊,咱们在这场风波之后,必定会占据一些新的地盘,届时总得有人去管理经营。倘若这些文官确有可塑之才,咱们不妨伸手拉他们一把。”
太爷听闻,顿时心领神会,脸上笑意更浓,说道:“咱若是拉他们一把,他们日后还不得对咱们死心塌地的。”
金帅点头称是,接着说道:“这样吧,太爷。您费心去打听一下,究竟有哪些没有直接参与谋逆且能为咱们所用的官员。待您打听清楚,届时我便在朝堂之上,寻个合适的时机,为他们说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