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纸人……”
雷宇凑近一个纸人,仔细打量着它的脚下,脸色微微一变,“它们的脚……左右脚一模一样!”
众人闻言,纷纷上前查看,果然,无论是纸马旁的纸人,还是那顶纸轿旁的纸人,它们用竹篾和纸张扎出来的双脚,都没有左右之分,形状完全一致,与他们在庙宇外和江边发现的那些诡异脚印如出一辙!
“果然是这些东西吗?”
众人相视一眼,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昨晚应该就是这些纸人将庙里那些棺材抬到了江边。
“王家嫂子!你在家吗?”
这时,阿山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一边喊着,一边朝着院子正房走去。
正房的门虚掩着,阿山推门而入。苏逸等人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院子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院子里除了这些纸扎,再无其他活物,但那种阴冷、压抑的气氛,却仿佛无处不在。
片刻后,阿山从正房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疑惑:“没人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东西也都放得好好的,不像匆忙离开的样子。”
“会不会去村里其他地方了?”雷宇问。
阿山挠了挠头:“不知道啊,按理说她不会一大早出门的。而且我在村子里也没看到她。”
“莫非王家嫂子在仓库那边?”
说着,阿山向后院走去。
那里还有一排相连的房间,其中最边上的一间,显得尤为高大,墙壁上甚至没有开一扇窗户,只有一扇紧闭的木门,看起来像是个储存货物的仓库。
“走,去看看。”苏逸等人也跟了上去。
越靠近那间仓库,空气就越发阴冷,一股混合着纸张、颜料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腐朽气味,从仓库半掩的门缝里飘散出来。
仓库的屋檐下,悬挂着一个铜制的小铃铛,只是此刻,那铃铛的开口处,竟然被人用融化的蜡烛给严严实实地封住了。
“这铃铛……”程木眼神一凝,伸手碰了碰那个被蜡封住的铃铛:“被人用蜡给封死了,响不了。”
这时,莫一林目光落在仓库门槛前,蹲下身,指着地面:“你们看这里。”
众人低头看去,只见在仓库门槛前,有一根极细的红线,此刻已经绷断,断裂处留下了明显的拉扯痕迹。
那根线细得几乎看不见,若非莫一林眼尖,根本不会注意到。
“这线不是普通的线,很坚韧。”苏逸摸了摸断裂的红线道。
“这根线,应该是某种机关。它连接着铃铛,一旦被拉扯触碰,就会触发铃铛。”
沈云溪的目光在绷断的红线和被蜡封住的铃铛之间来回移动,道:“如果我没猜错,它应该是为了防止有人进入仓库,或者,防止里面的东西出来。”
仓库里面是什么东西?
自然是纸人了。
不过显然,有人故意破坏了这个机关。
这时,程木的目光落在断裂的细线旁,眼尖地发现了一小块被刮破的纸片。
那是一块染着红色颜料的纸片,很薄,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什么东西上刮下来的。
程木将纸片捡了起来,观察片刻后道:“应该是从触碰到细线的东西上刮下来的。”
纸片、断裂的细线、被封住的铃铛、左右脚一样的脚印……所有的线索无疑都证明,昨晚那些抬走棺材的诡异,就是从这间仓库里出来的纸人!
可是……为什么纸人会自行活动?为何要去抬棺材?又为何将尸体运到江边?
“进去看看。”苏逸没有废话,直接看向仓库半掩的门,将其推开。
“吱呀……”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响,仓库门被推开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的阴冷气息,夹杂着颜料、纸张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味道,从门缝里汹涌而出,让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门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众人屏住呼吸,待那股初始的异味稍稍散去一些,苏逸才将仓库门完全推开。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仓库内部的空间极大,远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宽敞得多。中间被隔出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两侧,则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无数半成品的纸人纸马,以及各种各样的纸扎祭品。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仓库的天花板下,竟然用细绳吊着许多已经完工的纸人!
那些纸人形态各异,有穿着官服的,有穿着戏袍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一个都扎得栩栩如生,脸上涂抹着油彩,勾勒出僵硬而诡异的笑容。
所有纸人都被绳子吊在半空中,随着从门外灌进来的微弱气流,轻轻摇晃着,仿佛一群沉默的观众,在幽暗中注视着闯入的不速之客。
唯一相同的是,这些纸人,全都没有眼睛。它们的眼眶处,只是两个空洞的窟窿,更添了几分说不出的邪异。
“咦……”
沈云溪清冷的目光扫过那些悬挂的纸人,最终落在了通道旁一个约莫半人高的纸童男身上,她伸出手指,轻轻沾了沾纸童男的脚底。
“苏逸,你看。”沈云溪将沾着些许湿润泥土的手指展示给苏逸。
苏逸眼神一凛,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仓库内虽然阴暗潮湿,但地面却是干燥的,这纸童男脚底的湿泥,绝非来自仓库内部。
“看来,昨晚这些东西,确实出去活动过了。”苏逸沉声道。
“这些纸人搬走了庙宇里的棺材,又在江边留下了那些脚印……”
陈好盈仿佛想起了什么,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你们这些纸人,是不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神色皆变得凝重无比,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那些悬挂在半空、无声摇晃的纸人。
“大家小心,分头看看,别走散了。”苏逸低声嘱咐,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那些形态各异的纸人。
既然进来了,怎么都要看看再说。
众人点头,各自散开,小心翼翼地在狭窄的通道中穿行,警惕地打量着那些半成品和成品纸人。
阿山跟在苏逸他们身后,脸色发白,显然被这诡异的场面吓得不轻,紧紧攥着衣角,大气都不敢出。
仓库内的纸张和颜料气味愈发浓郁,混杂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腐朽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这阴暗的角落里慢慢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