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主人——！”一群夜狐差点原地蹦起来，尾巴都甩成了螺旋桨。
笼子里的人，也在这时反应过来了。
一双双眼睛，恐惧又忐忑地望过来，却没人敢喊、不敢动。
陈子龙凑近：“方天师，快放人吧！这笼子是阴气炼的，普通人待久了，经脉要废！他们又不是异能者，扛不住的！”
普通人，连阴气沾点边都得掉层皮。
异能者尚且要躲着走，他们？
碰一碰，轻则终身不能修炼，重则……直接变成废人，活不到明年。
方汉青盯着那黑雾，眼神沉了沉。
他抬手——
一道金芒，如刃劈开黑暗，直直切进铁笼。
咔——
阴气碎裂，笼子，塌了。
陈子龙一看到那些被阴气缠住的村民，心立马揪成一团——这帮人里头有娃，有青壮，全都被冻得嘴唇发紫，呼吸都浅得像游丝。再拖下去，命都要被这玩意儿一点一点啃没了！
他正想冲上去砸开牢笼，手都抬起来了，方汉青一把按住他肩膀：“别急！这地方不对劲！”
陈子龙一愣。
他刚才光顾着心疼人，脑子都木了。可方汉青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得他头皮发麻。
没错——他们进来之前就晓得，这压根不是什么“解救现场”，就是个坑，专门引他们上钩的诱饵！
可人站在眼前，喘气都困难，谁不急？
陈子龙吞了口唾沫，嗓音发干：“……是我慌了。”
方汉青没骂他，反倒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真着急，可你越急，越容易中招。这阴气看着平平无奇，可越是没动静，越说明它藏了阴手。”
陈子龙点头如捣蒜：“您说得对！我错了！”
旁边一群异能者也都缩着脖子，一个字不敢多说。他们刚才也慌，但没人敢吭声，生怕一开口就踩雷。
方汉青闭眼，神识像细网一样扫过整个阴气牢笼——没机关、没符纹、没阵眼，就是干干净净一团阴寒之气，连一丝煞气都不带。奇怪得反常。
他转头看向那群幽冥夜狐：“你们当初布置这玩意儿的时候，有没有加料？”
幽冥夜狐们集体摇头，动作齐得像排练过：“回主人，真没别的，就是纯阴气，一根毛都没多加！”
“那现在呢？”方汉青盯着他们眼睛，“你们最熟悉这东西，能不能确定——它是不是真就只是阴气？”
幽冥狐王脸色一僵。
他心里清楚：这牢笼当初是带着陷阱的，可现在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一丝杀机。难道……是对方改了布置？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个“假陷阱”，诱他们放松警惕？
他张了张嘴，想说“别让他们去碰”，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方汉青早就不是那种拿手下当炮灰的人。
果不其然，方汉青笑了一声：“别怕，我刚刚探过，这玩意儿没杀招。但你们要是觉得不踏实，现在动手，我盯着呢。出事，我立刻拉你们回来。”
这话一出，连狐王都怔了怔。
他知道，方汉青这话不是安慰，是认真的。
这些幽冥夜狐，不是工具人，是他的手下，是他亲手收服的部众。在他眼里，没人比谁低一头，谁死了，他都心疼。
狐王喉结动了动，朝方汉青深深一躬：“主人……是我心窄了。”
方汉青摆摆手：“你要是不紧张，我才该骂你。”
说完，他朝那些夜狐点了点头。
没有迟疑。
七只幽冥夜狐互相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掌心贴上阴气牢笼的边界。
下一秒，黑雾如活物般钻入他们手臂，顺经脉游走，被体内妖核一点点吞食。
阴气消散得极快。
不过半分钟，牢笼彻底消失，像一场没醒的噩梦。
村民们愣在原地，脸上的恐惧比刚才更甚了。
他们原本被关着，至少还能活。
可现在——门开了。
外面站着一群穿着古怪、气场冰冷的人，还有那几个浑身冒黑气的“妖物”。
“他们是……来杀我们的？”一个老太太颤着声问。
没人敢应。
陈子龙赶紧上前几步，声音压得极低，怕吓着他们：“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是官方的人！你们被邪物抓了，我们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可这话出口，人群像被冻住了一样。
半晌，一个中年男人哆嗦着问：“……你们不是……那帮吃人的妖精？”
话音一落，全场寂静。
他们不是不信，是不敢信。
村子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不准出门，不准夜间点灯，不准谈论山后的事……他们原以为是迷信，是老辈人怕外头人多嘴。
可现在他们明白了。
不是怕人多嘴。
是怕——有东西，就在外头等着。
他们被抓走那天，月亮是血红色的。
屋外有影子，长着爪子，没脸，却在笑。
他们亲眼看见，老李头半夜起来上茅房，刚推门，脖子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扯——人没了。
连惨叫都没来得及。
现在，门开了。
那些“影子”站在外头，笑得温和。
他们怎么敢信？
陈子龙急得额角冒汗：“真的！我们是人！我叫陈子龙，是异能局的人！你们要是不信，我现在就报我的编号！”
没人吭声。
风穿过废墟，吹得衣角乱晃。
他们依旧站着，一动不动。
像一群刚从地狱里爬出来，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更怕人。
经历过那场噩梦后，没人再敢轻信外人了。连亲兄弟都可能变成吃人的东西，谁还敢信？
他们盯着陈子龙，眼神像看一条毒蛇。
陈子龙一愣。
他本以为自己一开口，这群人该哭着扑上来抱大腿了——可没有。一个都没有。
还是那副魂不附体、腿肚子打颤的样儿。
“啧，都被吓成木头人了。”他心里嘀咕。
这种事，灵异局干了八年，他见得太多了。
以前每次救出被鬼拖走的人，对方都是瘫在地上，嘴里念叨：“刚才那谁是人？那穿红衣服的是不是人？我娘是不是也被换掉了？”
他们的眼睛里，早就分不清人和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