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源目光扫过这一张张激动而坚定的面孔,沉声道:“此役,将是我大夏立国以来,规模最大,意义最深远的统一之战!扫平北地,在此一举!望诸君同心戮力,再建不世之功!”。
“誓死效忠陛下!横扫北地,一统山河!”众将的吼声更加激昂,武德殿内,弥漫着必胜的信念与凛冽的杀伐之气。一场决定华夏命运的战略决战,已然拉开了序幕。
御前军事会议那激昂的热血与必胜的信念尚未完全散去,武德殿内便只剩下秦思源、雷虎与林云三人。
殿门被内侍悄然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使得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沉凝而肃杀。
雷虎脸上的亢奋之色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他向前一步,声音低沉,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率与对事实的尊重:“陛下,方才在众将面前,有些话未便尽言”。
“北方确实已被那些所谓的‘起义军’祸害得不成样子了”, 他眉头紧锁,仿佛眼前浮现出探马回报时描述的惨状,“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之流,起事之初,或确因活不下去,官府逼迫”。
“但时至今日,他们早已不是为民请命的义军,而是一群失控的野兽,一群比旧明官府更为酷烈的暴徒!”。
他的语气带着压抑的愤怒:“他们攻城掠地,并非为了建立秩序,解救黎民,而是为了掠夺!粮食、财帛、妇女……所过之处,如同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他们强逼良民入伙,不从则杀,他们以酷刑立威,动辄屠城,他们内部亦是弱肉强食,火并、背叛如同家常便饭”。
“这些人,上至头目,下至许多积年的老寇,手上无不沾满了无辜百姓的鲜血!他们早已将最初施加于自己身上的痛苦,变本加厉地施加给了更多原本与他们命运相同的可怜人!”。
林云适时地补充,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却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剖析着乱象的根源:“陛下,雷帅所言,句句属实。据我局多年观察与分析,这些流寇集团,完全不具备任何建设性”。
“他们缺乏有效的组织架构,没有稳定的律法观念,更无长远治理之策,其生存模式纯粹建立在破坏与掠夺之上”。
“正因为近年来我大夏牵制了明廷主要精力,才使得他们得以在北方真空地带飞速恶性膨胀”。
“如今的北地,官匪难分,法纪荡然,民生凋敝到了极点,不彻底清除这些毒瘤,北方便永无宁日”。
秦思源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御座的扶手上轻轻敲击。
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宫殿的穹顶,看到了那片被血与火蹂躏的土地,看到了那些从受害者蜕变为加害者的扭曲灵魂。
他完全明白雷虎和林云的意思——这些起义军,已经完成了从“屠龙勇士”到“新恶龙”的可悲又可恨的转变。
他们起于微末,深知民间疾苦,却也正因为如此,当他们掌握力量后,其报复性的掠夺与破坏就更加彻底,更加没有底线。
他们打破了旧秩序,却未能,也从未想过建立新秩序,只是带来了更深重的无序与灾难。
沉默了片刻,秦思源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与怜悯,只有一种属于最高统治者的、基于现实与长远考量的冰冷决断。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如同最终的法律宣判:“朕,明白了!”。
“这些人,无论其最初因何而起,当他们将屠刀挥向更弱者,当他们以掠夺和暴行为生时,便已不配享有‘义军’之名,而是祸乱天下的罪囚”。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雷虎和林云,最终做出了那个将决定数十万人命运的决定:“传朕旨意:待平定北方,所有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部被俘之大小头目,乃至所有积年悍匪、老营骨干,一经甄别确认,无论其是否有迫不得已之情由,凡手染无辜百姓鲜血、参与屠戮抢掠者……”。
秦思源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令人心寒的狠绝:
“一律不赦!全部发往边疆、矿场、筑路等最苦最险之地,服苦役!刑期,最低十年!遇赦不赦!以彼等之余生,赎其荼毒北地之罪孽,亦为我大夏之建设,流尽最后一滴汗,耗尽其最后一丝力!”。
“朕,要以此等方式,一次性根除北地动乱之源,让那些习惯了刀头舔血、不事生产之辈,在皮鞭与镣铐下学会规矩,用他们的劳役,来偿还他们欠下的血债,来为这片被他们祸害得千疮百孔的土地,赎罪!”。
这道命令,冷酷而彻底。它并非简单的杀戮,而是更具震慑力与实用性的永久性流放与劳动改造。
它宣告了大夏对旧时代混乱的彻底否定,也彰显了新朝建立秩序、重塑规则的铁腕决心。
这不仅是对个人的惩罚,更是对一个扭曲时代的终结,用最严厉的方式,强行将那些脱缰的野马拉回文明的轨道,或者,让他们在劳役中彻底消耗殆尽,以此换来北方大地的长久平静。
雷虎与林云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皇帝决断的敬畏,他们齐声躬身:“臣等,遵旨!”。
雷虎心中凛然,对起义军的处置已然彰显了陛下肃清北地、重塑秩序的绝对决心。他心念电转,随即提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这关系到如何对待那支虽已腐朽,却仍代表着前朝正统的武装力量。
他再次躬身,声音沉稳而审慎:“陛下圣断,如此处置那些祸乱天下的流寇,正可根除动乱之源”。
“但是北地尚有大量明军,其中虽有部分曾与我军交手,亦有不少或据城而守,或游移观望,对于这些明军,又当如何处置?是否需区分情况,酌情处理?”。
秦思源闻言,嘴角泛起一丝冷峭的弧度,那是对旧时代秩序的彻底蔑视。
他甚至没有多做思考,直接摆了摆手,动作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决,仿佛在拂去眼前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