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柯嘴角抽了抽,面对满院子好奇的眼睛,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往下编。
众人已经习惯了沈清柯欲言又止半晌才会说下去,以为他只是需要整理措辞以及摒弃掉自己的羞耻心。
他一个未婚男青年说这些女子的闺房之事确实难为情。
李素问及时开口:“宁王殿下是皇子。他知道我们清棠是好姑娘,自是不会嫌弃。可是皇室呢?皇上呢?
皇上不开尊口,宁王殿下和清棠永远只能名不正言不顺。
单名不正言不顺也就罢了,反正他们两个已经都有这么大的孩子,我们清棠委屈点儿没什么。
可是皇上要给宁王殿下选妃!”
“啊!”
众人齐声惊呼。
“士可杀,不可辱!清棠知道后,便主动跟宁王殿下断绝了关系。
我们在云城跟宁王殿下分道扬镳,宁王殿下进京,我们便打道回了桃源谷。”
院子里很多人不信。
“嫂夫人竟开玩笑。宁王跟咱们清棠如胶似漆的模样大家都见过,怎么说分道扬镳就分道扬镳?”
“宁王殿下可是当着大家的面赌咒发誓过此生不负清棠。皇子殿下也得一言九鼎不能说话不算吧?”
“皇子也不能始乱终弃啊!犯错的是沈清丹又不是沈清棠!”
“就算被沈清丹连累,哪怕给宁王殿下当个侧妃也好。不用断绝关系吧?”
“……”
若说之前的话都是对沈清棠一家的关切,最后这几句话明显带了些个人的小心思。
总之,就是不想让沈清棠跟宁王断了关系。
李素问摇摇头,掏出帕子盖在眼睛上,不说话了。
气的。
沈清棠悄悄侧头,给沈屿之使了个眼色。
沈屿之“哼”了一声,摆出沈家家主的气势,“你们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咱们沈家人再没骨气也不能跪着行讨吧?
就算咱们愿意为了生计当个软骨头,难道要让沈家所有的姑娘都在婆家抬不起头?
沈清棠若没骨气的自降身价任由宁王糟践,说当侧妃就当侧妃说当妾室就当妾室,那咱们沈家其他姑娘呢?以后嫁人还得让人想买菜一样挑挑拣拣,讨价还价一番不成?”
院中的沈家人懵了。
不是在说沈清棠的事?
怎么一杆子把沈家所有的姑娘都拨倒了?
“关沈家其他姑娘什么事?”
一个之前找过李素问,想让她把自己女儿带到京城找婆家的沈家妇反驳。
李素问顿时不哭了,冷笑看着说话的沈家妇,“弟妹这话问的好天真!之前在京城,沈家也是有名有姓的,大大小小的事就算没经历听也听了不少,还不知道什么叫‘流言如利刃’?
一方不小心掉了的绣帕都能要人命,更何况是沈清丹的经历?
家里有沈清丹这样的姑娘,其余待嫁的姑娘会不会受影响你们不清楚?
沈清丹已然这样,若是清棠再没名没分跟了宁王,难道以后旁人还会高看咱们沈家姑娘不成?”
院子里一片沉默。
只隔壁秦家村跟着来看热闹的人咕哝了一句:“京城的人活着真累!”
沈屿之指着沈清柯对众人道:“清柯才参加完乡试,若是高中后,就能参加明年的春闱。试问,有一个行为如此……如此伤风败俗的堂妹,再有一个未婚生育且没名没分的亲妹妹,清柯就算考中状元,皇上又会怎么看他怎么看沈家人?到时,又岂会重用清柯?给他个一个像样的官职?”
他伸手点了人群里几个人,“你们几家都有参加科举的儿郎,将来若是考中还要不要抬头挺胸的做官?”
那几个人连连点头。
“沈伯伯说的对!”
“沈兄说的是。”
“贤侄说的有理。”
“……”
还有人问:“沈兄,那你们回来是什么意思?要留在谷中不走了?”
“不能吧?沈兄应当是回来暂避风头。等发榜后,清柯不是还得去京城准备明年的考试?横竖都要进京的。”
沈屿之摇头,“我们这趟回来是想跟大家讨个主意。不管怎么说这回是宁王先负了咱们清棠。我想去京城告御状。清棠在北川跟宁王成亲大家都知道。我要去敲登闻鼓,我要告御状!到皇上面前去说道说道,请皇上为我们清棠做主。想问问你们有没有陪我们一起的?
正好,前几日.你们中不是很多人都想跟我们去京城?不如此行一起?”
沈家人的声音又消失了。
沈清棠也懒得再装模做样,冷眼扫过院中的沈家人。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一个由若干人组成的家族又怎么能同心同德?
告御状,跟现代到京城上访不一样。
上访最多被遣送回乡。
告御状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就算真有冤屈,告状之前也要经历酷刑。
每朝每代不一样。
有的是鞭刑,有的是滚钉板,有的是走火炭,还有的是组合刑。
只有敢经过酷刑的原告,才会让人相信真的有冤屈,九五之尊的皇上才愿意听听升斗小民的委屈。
很快,就有人开始劝。
“沈老弟,我比你年长几岁,多个嘴说两句。告御状不死也要掉层皮。闹大了对不止影响咱们沈家的姑娘还会影响咱们沈家的儿郎。
再说,那登闻鼓一敲,首先你就得经历酷刑。
你年纪也不小了,万一……
多想想沈清柯吧!”
“就是。贤侄你别冲动。 仔细想想你状告宁王理由也不够充分。是,宁王和清棠是成亲了。可那是宁王神志不清的时候。
人家还是用的化名不是真名。”
告一个假名能告赢?
人家都不承认的事。
何必为搞不赢的事赌上性命呢?!
疼女儿也得有个度吧?!
人群里接二连三响起七嘴八舌的声音。
大都是反对,也夹杂着几个支持的声音。
沈屿之等议论声渐歇,长叹一声:“其实,告不告御状都是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若是沈清丹干的这些事被皇上知道。
说不得举家流放都是好的,满门抄斩也是有可能的。
不管御状能不能告赢,总归让皇上觉得咱们受了委屈。
我死不死不重要,为大家争取一线生机才是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