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月初十。
黄道吉日,宜开市、求财。
关门小半年的沈记果蔬生鲜超市再次开张。
三店同开,自然得好生热闹热闹。
和果蔬生鲜超市挨着的两家铺子也同时开张。
一家是沈记杂货铺,一家沈记熟食铺。
挨着仕女阁的沈记琉璃铺子装修比较讲究,还得过一阵子才能开张。
大红的对联贴在每间铺子门口。
沈家人和三个店的掌柜、伙计在果蔬铺子后院开临时会。
主要掌柜和伙计都是新官上任,沈清棠给他们加油鼓气,让他们不要紧张。
掌柜和伙计都是秦家军的人或者军属。
对沈清棠来说,在北川才没有用人慌。
北川有不少身怀大才的流放犯,尤其是九族流放的,里头也不缺能当掌柜的人才。
在西城随便找一个人都能用,也可用,忠诚度会更高些。
因为流放犯基本都是先抄家再流放,到北川后大都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没有银子,没有土地,甚至没有工作。
如果用他们当掌柜或者伙计都不怕他们卷款逃跑。
毕竟一般情况下,他们下半辈子连北川都出不去。
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沈家人想优先照顾军人、军属。
从商的军人是临时工,目的是为了赚钱养活战友们。
若有战,他们就会离开。
于是,沈清棠给每个店多配了几名伙计。
也不怕浪费工钱。
未来沈家在北川不止有五个店。
沈屿之得留在山谷里管着耕地、大棚。
李素问要管着家管着家禽、家畜,偶尔还要给孩子们上课。
沈清柯如今公务缠身,也没空。
只余沈清棠更是干不完的活。
山谷里的商业街下个月就能开张。
她得负责把大山谷多数的粮食和蜂蜜卖出去。
要给仕女阁研制新的甜品。
要远程遥控南方的经销商,还想在北方用类似的模式推广沈记。
是沈记不是沈记糖水铺子。
还想在北方铺路。
铺设从北川到海边的轨道。
有可能的话她都想把路铺到京城。
总之一家人分身乏术,只能花钱雇人帮工。
陆思明的职责就是管着北川所有的账目和铺子经营。
若是考察一段时间,陆思明人品和本事都没问题,沈清棠想把南方的账本也都交给陆思明打理。
既然都是自己人,沈清止棠简短的嘱咐了几句开张的注意事项,就让大家到各自负责的铺子里做最后的准备等着吉时开门。
李素问揉着右眼皱眉,“我右眼皮一直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希望不会有什么倒霉的事发生。”
沈清棠撕了一小点儿空白的纸,沾上水,示意李素问闭眼之后,给她贴在眼皮上。“娘,别担心!这样不就破了?白跳!”
李素问被逗笑,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两下,“还是你鬼主意多。”
别说,有沈清棠在,李素问就是觉得心里踏实。
这一年,女儿竟然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正想感慨两句,就听见外头喊吉时已到。
沈家人齐齐从后院出来,站到门口。
门外正好有人点燃三间铺子长的鞭炮。
开张不止放鞭炮,沈家还雇佣了秧歌队、说书、杂技表演等来助兴。
李素问紧张的直揉帕子。
纵使沈清棠百般劝慰,她还是生怕歇业这么久,生意会不好。
也怕开张不顺利,会有人来砸场子。
北川自从王员外倒台,已经没有一家独大的商铺。
之前倒是有野心勃勃的人想接管王员外的生意,反而你争我抢弄了个两败俱伤。
县令想坐收渔翁之利,却也被雷劈死。
如今北川的商业街上算是百花齐放。
不再有垄断之说。
而沈家卷土重来,又让北川权贵们警惕起来。
怕沈家会成为下一个王家。
关注的人太多,以至于三间铺子前挤满了人。
有普通的老百姓。
有权贵家来打探消息的丫环小厮。
有特意来道贺的友人。
也有不怀好意的歹人。
比如沈岐之和沈岘之。
他们早早等在一旁。
沈岘之弯腰对被坐在轮椅上的沈老夫人道:“母亲,你可见了?我没诓骗你吧?如今三弟一家多气派?
你跟着老三可比跟着我和大哥强上许多。”
沈老夫人闭上眼不言语。
沈岐之也开口劝:“母亲,也不是我和二弟逼迫你做恶人。你生了我们三兄弟,给你养老本就应该……”
沈老夫人听见沈岐之的话忍不住打断他,“你给我养老就不应该了?你们两个当兄长的,当真半点脸面都不要了?”
沈岐之讪讪闭嘴。
沈岘之这一年早已经尝过各种生活的苦,如今早就没了在京城时的趾高气扬,闻言嗤笑,“我的好母亲,大哥梦都醒了您还没醒呢?
您看看从京城到北川有多远?远到这辈子咱们都别想再回去!
是!
老三是分家单过了。可分家最多不管我跟大哥,不能不管您死活吧?
就算你想让大哥回京城,是不是也得要银子铺路?
难不成你们还有打点的银子?”
人走茶凉。
沈岘之最近半年寄往京城的书信都如泥牛入海。
他也算认清了现实。
不光认清了自己,也认清了沈岐之的本事。
他知道沈岐之和自己一样,一直在往京城写信。
也知道沈岐之收到的回信也越来越少。
对于京城那个地方来说,消失一年还回不去,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他都清醒了,大哥也差不多认了命只吊着最后一口气,只有母亲还不肯放下执念。
但,没有人脉、没有银子,只剩执念有什么用?
沈岐之点点头跟着劝:“母亲,二弟说的对。”
沈老夫人长长叹息一声,什么都没说。
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