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柯不以为意,摇头失笑,“没办法。它来的时候太小了。后来家里遭逢大变,谷里的人都忙着上山采石头、拆坝挖土盖房子,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管它。
最多保证它饿不死。
后来多数时候都是小迷糊和它玩。
小迷糊总在同类那里受欺负,回来就欺负小老虎。”
沈清棠:“……”
欺软怕硬也是动物的本性。
见小老虎真的很温顺,沈清棠从沈清柯怀里把小老虎抱过来,摸着它的脑袋问:“它有名字吗?”
沈清柯摇头,“没有。村里大多数人没文化,也不会给家里养的动物起名。爹娘忙的很也顾不上。我也忙。”
“你和爹爹忙我知道,娘忙什么?”
“忙着当先生。村里来了很多孩子,都大字不识一个。爹娘一合计,开了个小学堂。哦,忘跟你说了,咱爹如今是村里正。
别小看咱们小村学,文武双全的教。
我和爹爹比较忙,有空教书的时候少。我俩没空了都是娘亲去给孩子们上课。
咱们一家算是文先生,还有一位武先生。
武先生也是这回来的家属之一,四十多岁,退伍老兵。说是受重伤退下来的。咳嗽起来像是要断气。
不犯病的时候很厉害。别说教孩子,就是教那些将士我觉得都够格。”
沈清棠点点头。
短短三个月没回来,想不到谷里多了这么多新鲜事。
听起来,也有人随着家属们“混”进了谷里。
不用问,混进来的大都是季宴时的人。
沈清棠抱着小老虎往一排排一列列整整齐齐的小院看过去。
一不小心,她的山谷成了军区大院。
沈清棠摸了摸小老虎的脑袋,“叫你王子吧!”
在前面带路的沈清柯闻言回头,古怪的看着沈清棠,“你管一只小老虎叫王子?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对皇室大不敬是死罪。
株连九族的死罪。
沈清棠:“……”
辩解:“我说的是亡国之子,亡子。”
沈清柯幽幽道:“你是嫌死的慢还是嫌死的痛快?”
王子最多是死。
亡国之子就得分怎么死了。
也许车裂,也许凌迟。
总归不能痛快。
万恶的封建社会!
沈清棠退了一步,“那算了!换个名字。叫季懦夫吧!”
沈清柯:“……”
忍了又忍,“你这名字起的针对性是不是有点过于明显?季宴时惹你了还是负你了?我不反对你嫌弃季宴时,但是别迁怒小老虎。它够可怜了。”
“二哥,你一大男人,怎么想象力这么丰富?”沈清棠不承认,并且再一次给老虎换了名字,“你叫火焰吧!”
方才小老虎跑过来时,像一团小小的火焰。
橘里橘气。
***
养殖区一河之隔是之前沈家开垦的荒地。
一半是普通农田。
农田里种着各种蔬菜和大豆。
看样子,大豆马上就要成熟收获。
这条河实在太细,应当是之前引溪水挖的那条。
可能大家工夫都用来盖房子种庄稼,河挖的有点草率。
草率到叫小河沟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沿着小河再往前就是大片大片的庄稼地和一排排一列列横平竖直的果蔬大棚。
那是原来大山谷的位置。
沈清棠仔细看了看,没看见还有其他房屋,皱眉问沈清柯:“除去那三百将士有家可回,其余人住在哪儿?”
沈清柯跟沈清棠并肩而立,往山脚的位置指了指,他们在山体上挖了些洞,就住在洞里。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沈清棠皱眉,“为什么要住在洞里?听着都憋闷。就算不在小山谷,大山谷也有给他们盖房子的地方。”
沈清柯摇头,“不是房子的问题。是痕迹。他们不希望被人看见。纵使山谷出入口以及……”沈清柯指着山顶快速划了一圈,“山顶上都被高人布了阵,寻常人根本进不来。
他们还是很谨慎,藏匿于山中,贴着山脚挖了很多洞。
还在不影响山体的情况下,挖穿了两座山。遇事不至于被人包了饺子,能快速从山中穿出去。
若有危难……他们可以迅速抹平痕迹撤离。对外就说咱们这些人找了个山谷建了个村子。”
顿了顿,沈清柯又补了一句,“如今在北川县志上已经不算是临时建村,而是自古以来,北川山中有一村,近乎与世隔绝,名曰桃源村。
最近这段日子,我就忙这些事。”
沈清棠:“……”
原来县城小吏比史官牛多了。
史官写什么还有皇帝管着。
沈清柯这个小吏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桃源村!”沈清棠重复了一遍,“倒是个好名字。”
再往前走,隐约看见个熟悉的人跪在果蔬大棚的棚顶。
跪的晃晃悠悠。
对方也看见了沈清棠,并且视力比沈清棠好的多,认出了她就开始喊救命:“沈清棠!你快救救小爷!”
沈清棠:“……”
沈清棠以为秦征真遇到了难事,顾不上欣赏田园美景,小跑过去。
到了跟前,发现秦征没有被困住,就是单纯的跪在果蔬大棚顶上,纳闷道:“你在这干什么?”
看他也不像干活的。
秦征苦着脸,双手合十朝沈清棠求情,“救救我!我爹罚我的!他让我跪在这儿,还不许压塌果蔬大棚上的竹竿。
我堂堂七尺男儿,重逾百斤,怎么可能压不塌竹片?!
你去帮我说说情。”
沈清棠惊了,“你爹?你还有爹?”
秦征不乐意,“什么话?我又不是孙猴子还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不成?”
“不是!我是说你爹竟然也在山谷里?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我之前也不知道我爹会到山谷里来啊!”秦征愤愤,“我也没想到许久不见,那老头见我第一件事竟然是罚我!”
昨晚赵乾他们带着他回大山谷,看见自家老爹,激动的他当场跪下。
一年没多见,能不激动?
谁知道这一跪,就没能再起来。
被他爹拿着家法一条条陈列着罪状打了一晚上。
老头临出门还罚他跪在果蔬大棚顶上。
放话说只要他掉下来或者压塌棚顶就用他压断的竹竿抽他。
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