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葫芦起了瓢,宗亲们刚消停,御史们又起哄了。
姐弟俩一寻思,这里面肯定有那三方的手笔啊。
御史的存在是为了监察朝廷百官,为上位者服务的,但现在有些人似乎忘了自身的职责了。
关于要不要趁机拨除掉一些利欲熏心的家伙,姐弟俩难得的起了分歧。
轩辕安主张立即大刀阔斧的清除,而黛玉则想先养着,等回头榨干了他们的价值再给弄了。
黛玉却不恼怒,小家伙即便气鼓鼓的,那小模样也可爱爆了,她试着将前世影视剧中林妹妹的形象代入到他身上,忍不住的一阵慈母心。
揉揉轩辕安的脑袋,“好啦好啦,这有什么好气的?官场上的博弈从不是立竿见影的一蹴而就,咱们得想着怎么才能让自身的利益最大化。有些事情能缓则缓,如果甭管是什么事,都非黑即白的一刀切了,那这个世上还要皇帝跟众官员干什么呀?还要养着那么多的士卒干什么呀?因为世上的人都各怀着心事,即便目标是一致的,目的也是显而易见的,但仍然会各自所得不一,谁都不想吃了亏,因此,才会纷争不断,争斗不停。”
对他若无真心,这些话,黛玉又怎么会这么清楚明白的说出来。
以轩辕安的聪慧通透,略一想,便也明白了。
他拉着黛玉的胳膊,撅着嘴撒娇道:“六儿永远不会跟姐姐有别样心思的,因为六儿知道,姐姐不会弃六儿于不顾,而六儿也不忍姐姐伤心难过,世间的纷争,与我俩无关的。”
黛玉捏捏他的脸,“小子,一定要说到做到哦,不然的话,我就用眼泪淹了你,啥活也不干,吃你的,穿你的,花你的,你还不光要养着我,养我的豆儿,养我爹爹,我娘亲,我家栋儿他们,哼哼,小六儿,怕了吧?”
轩辕安咯咯的笑着,“姐姐真笨,我现在可还是皇帝呢,一个皇帝还养不起你们?那还不如趁早不干了呢。我有钱,我有好多好多的银子,我乐意养着你们。”
黛玉咧着个嘴,“啊呀,这是真的吗?”
“比珍珠还真呢。”
“那御史之事,听谁的?”黛玉搞怪的瞪着他。
“嗯,听姐姐的,但我还是很想直接办了那帮混蛋,温水煮青蛙的,不得劲。”
黛玉捏捏他撅着的嘴巴,“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不觉得太过痛快了吗?任何刑法的存在,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是在威慑,在维持治下的秩序。所以,只要可以达成此目的,在非必要的时候,用杀人的手段去解决问题,乃是下下之策。博弈是谋略和心智的较量,谁先按捺不住了,谁就已经输了。”
此时此刻,轩辕安看着黛玉的眼神里满是崇拜,“姐姐,你好棒哦。有些问题我能想到,也多少能想明白了,可就是没什么耐心,恨不得抬手便干完,姐姐,我,我真有点不合适做这个皇帝的。”
黛玉抱着他,手轻轻的在他身上拍着,“这世上的人都被权利迷花了眼,皇帝虽高高在上,虽能对别人生杀予夺,但高处不胜寒啊,世人只看到了耀眼的皇袍,金灿灿的龙椅,还有落笔抬手间的无上权力,却对身在其位那些不可言说的孤寂劳累只字不提。六儿,既然坐了,那便尽全力的做好,现在你还小,姐姐还能帮着顶顶,等你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也就顺手了,习惯了便好。”
轩辕安委屈巴巴的,“这啥时候是个头啊?我都多久没睡过懒觉了?”
黛玉噗嗤的笑出了声。
“姐姐~”
“六儿,在其位,必谋其政,皇冠一戴,你肩上担负的便是整个大圣朝,便是治下数万万百姓的生存,懈怠这个词,可不适合帝王,除非,你想做个亡家败国的昏君。”
在黛玉没注意的时候,轩辕安的眼珠子又骨碌碌的转了转,很快又换上了一脸的憨笑,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他指定在打什么主意了。
清和县的郑家,本就被围成了铁桶一块,对郑钦文及其妻儿的抓捕很顺利。
等褔王跟乔暮光知道的时候,那一家子已经押进天牢了。
在勤政殿开小会的时候,文承和提了一嘴,“监国大人,若郑钦文真是皇子皇孙,怕是不能久关吧。”
“嗯,若他没有跟乔暮光勾连,当然用不着抓他了,即便不能认回,上玉碟,怎么也会厚待的。但现在他是反贼的同伙啊,而且根据咱们掌握到的证据,除了那一仓粮食的事外,他不但是乔暮光最得力的干将,而且还是智囊一般的存在呢,这个人很不简单的。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福王不能被乔暮光所用,那么,郑钦文的子嗣,会不会在那个老狐狸的算计之中呢?血脉什么的,比之可掌控的权力,并没那么重要的。”
文承和一脸的凝重,“是下官想当然了。”
“诶,每个人看的角度不同,自是会有不同的看法。我之所以先动他,就是想将那一池水给搅浑了。如果他们三方愿意摒弃眼前的利益合成一股绳,咱们还真的会连一成胜算也没有的,但各怀着心事嘛,那我们可就容易多了,反正,甭管阴谋阳谋的,可劲的对他们招呼就是了,只要赢了就行。”
文人嘛,讲气节礼数,黛玉她表示理解,但她自己却更加奉行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做法,不让敌人有迹可循,方能瞅准了机会,重拳出击,一击即中。
当然了,她可没兴趣浪费时间的对他说教解释,凡事适可而止,才是彼此的共存之道。
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让文承和去天牢里会会这个郑钦文。
文承和对她这个决定很惊讶,“监国大人不亲自去审?”
“我跟陛下忙的一个头两个大的,有劳您老先去探探底,试试这人的深浅,看看他是不是跟咱们掌握到情况里说的那样智多近妖。”
“是,下官知晓该怎么做了。”
散了会,文承和先行告退。
谢之楠瞅瞅他们父女俩,“我怎么觉得这个老家伙变的顺毛了呢?”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林如海一脸的不怀好意,“大概,只有跟你是冤家吧。”
这颇有歧义的两个字,听的谢之楠牙根子痒痒,呸了林如海一声,也告辞走了。
“哈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了父女二人肆意的笑声,谢之楠磨磨后槽牙,全给记心里的小本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