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聪这时也是肚子疼痛,他便知不好,知定是那酒中有毒,让人都中了道。只见那卖酒翁嘿嘿阴笑,离他们不远处静静地观看着。他手中还握住一‘冲天礼花’正准备燃放,定然是要向同伙报信。
贺聪心里明白,强忍着肚子疼痛,几个跳跃便冲到那卖酒翁身前。卖酒翁见少年冲来,全不当回事,当即对贺聪就是一掌发出。他用七成功力击出,瞬时掌风带出一阵狂飙,让贺聪都感到有一股劲风。这力道之大也逼的贺聪面色微变,由不得地连退了好几步。
贺聪只是一楞,随即也发了一掌相抗。二人一接上手,就是你一掌我一掌,一掌比一掌的威力加大,相斗间毫不相让。贺聪虽是肚子疼痛难忍,出手之力也不能得心应手。但他知道此时如不能取胜,便是后患无穷。于是沉着脸,双掌齐发,快似闪电,直向卖酒翁扑去。
卖酒翁心神一凛,没想到这少年出手如此了的,早已感觉他一股强劲真力迎面扑来。丹田下真气上涌,右手掌向上一封,左掌也是迎着贺聪的来势,闪电般拍出。
就听‘轰隆’一声响,两股强横的掌力在空中一接触,立即卷起一阵狂飙,疾旋猛转,周围一片飞沙走石,双目难以挣开。卖酒翁生怕贺聪借那漫天风沙近身偷袭,左手掌劲一收,右手掌在空中连划了几个圆弧。蓦地,掌气漫天,刹那之间,已将贺聪圈入了千重掌幕之中。
贺聪但觉一股凌厉无比刚猛绝伦的劲力,挟着锐啸之声,带着幻影向自已排山倒海般逼了过来,心中也不禁一惊。他不敢硬接,当下,身子一躬,怪异地向旁边闪去,堪堪避开卖酒翁的攻势。
镖局的其他几兄弟,见贺聪在场上占不到优势,他们数次拼死想联在一起,发挥他们的联手合击之术。无奈都被肚子疼痛制约,终究脱身不得。贺聪和几个镖师与那卖酒翁一战,双方竟然战成了均势,互有攻守,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这边,于飞雁可看的真切,她心急如焚。也知道贺聪中毒不宜久战,时间一长必败无疑。她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一副茫然,二只手不由自主地在身上乱搓。恰巧手碰到贺聪送于她的那把匕首,她忙把那匕首握在手中,便不顾一切地向那卖酒翁身后冲去。
那卖酒翁正与贺聪等人斗的激烈,也觉查到身后有人冲来。他只是用眼角余光一瞟,见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小女子,也全未放在心上。但他与贺聪相斗,却也顺势一脚向于飞雁踢去。
贺聪在正面与其相斗,一切都看在眼中,他岂能让于飞雁遭遇不测。于是咬牙猛地腾空而起,双拳直击向那卖酒翁面门。卖酒翁此时也顾不得于飞雁的偷袭,直接回击贺聪的攻势。但他临危不乱,在与贺聪相搏时,也不忘身后的于飞雁,脚又顺势猛往后倒踢过去。
卖酒翁这一脚倒踢过来,于飞雁可不知道躲闪,虽是被他踢中,但对方踢出的力道因贺聪的纠缠却小了许多。于飞雁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她手中的匕首一直是乱挥乱舞,竟然一下扎在卖酒翁踢向自已的腿上。匕首锋利无比,那卖酒翁腿上顿时鲜血直流,疼痛难忍,他的动作也跟着迟缓。
贺聪可是抓住战机,踏中宫,欺身直进,出手快如闪电。一晃眼已到了卖酒翁身侧,一个双峰贯耳,直向卖酒翁的面门拍去。卖酒翁只觉微风一动,便被重重一击,人变恍惚。同时,他的右手腕脉门已被贺聪牢牢扣住。
要知道,这脉门乃是人身三十六大要穴之一,一旦被人扣住,即时整个身子麻木,无力抵抗。
这一招来的太过突然,卖酒翁万万想不到自已的右手腕脉门要穴被扣住,但左手仍有力量反击。他想要再作拼死一搏,于是一咬牙挥起左拳打向贺聪。贺聪可是由不得他,把扣在他右手腕脉门要穴上的五指猛一加劲,就听“咔嚓”一声,卖酒翁的右手腕腕骨被他捏得粉碎,右手腕已是废了。他人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也一下子晕了过去。
贺聪此时也是耗尽了气力,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于飞雁跌跌撞撞地赶紧过来,却又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伸手想要扶住他,贺聪却道:“飞雁姐姐,我们都中了毒,你要抓紧时间去找个郞中来救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于飞雁也知道情况危机,顾不得许多,跳上马便向前奔去。走不多远见一担柴的樵夫,于是停下相询。那樵夫告诉她说,在前面的山坳之处有一女医。于飞雁不再多问,也顾不得对樵夫相谢,便策马奔去,到是很快找到那女医处。
那女医竟然是一位玄衣美妇,她黛眉含春双颊桃红,其面貌皎好,这让于飞雁很是惊呀。她见到女医,忙把镖师们与山贼相遇,后又饮酒中毒的事讲了出来,请求女医前去相救。那想女医则说道:“这位姑娘,本人有个原则:江湖之中的恶斗之事不去多管,不去相帮,也不去医治。你还是另请高明,请回吧!”
于飞雁一听女医的回绝,顿时就傻了眼,一脸茫无所知。她本就不善于言词,也不知道说些好话。加之此时只剩孑然一身,更觉万念俱灰,幽幽一叹,急得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我的贺聪弟弟,这可怎么办呢?如果你不能得到救治,可让我怎么活啊!贺聪弟弟,都怨姐姐无能,你要是有个三长二短,姐姐只有以死谢罪!”说着一脸失望的神情,仰脸望着天空出神。片刻后,便要向那山石撞去。
那女医听她口口声声说贺聪弟弟,心中一楞,上前一把将她拉住。忙问道:“这位妹妹,你刚才说那贺聪弟弟、贺聪弟弟的,他究竟是何人?请快快道来!”
于飞雁止住哭声,只得讲述起来。她才讲了个大概,那女医便已按奈不住道:“不要讲了,快带我去看聪儿弟弟!”说着从屋里拿出药箱,拉着于飞雁就走。
二人合骑一马,一路狂奔,很快就来到贺聪他们那里。贺聪见到来人可是大喜,忙道:“向琬秋姐姐,没想到是你来了!这下可好了,女神医一到,我们大家都有救了。”
众人听贺聪这么说,都是满心高兴。这女神医向琬秋果然不同凡响,她的药到病除。很快人人都生龙活虎,恢复如初。
空余时间,向琬秋和贺聪讲述分别后的事情,能为在此相见感到庆幸。贺聪又请求向琬秋给那卖酒翁救治一下,因为敬他是个人才。
向琬秋为之救治、敷药包扎,那卖酒翁很快苏醒过来。他对眼前这一切感到惊呀与不可思意。他暗中缓缓坐起身形,调气运功,察看内脏之间有无伤势。
贺聪见状说道:“你不必调气察看,我已把你被制穴道完全解开,伤势也得到医治。”
那卖酒翁诧然问道:“你难道不怕我趁机逃走?”
贺聪双眉一凝,目中神光电射说道:“常言道,疑则勿用,用则无疑。何况我等倘若起了杀你之心,纵令你胁生双翼,也飞不出我手掌!”
那卖酒翁不由地深受感激,他对贺聪厚德仁心敬佩不已。原来那卖酒翁竟是山贼的二头领,他见大头领败北,便心生一计,用毒酒来行施,结果仍败于贺聪手下。现在他没得选择,也没有一丁点反抗之力,但对贺聪他们从内心却有感激之情。见贺聪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大义,便立誓改邪归正。
再说,那曾大彪知贺聪是一路护送于飞雁去程威镖局的,于是道:“贺弟,你我一见如故,就如亲兄弟般。既然你对我等有救命之恩,如今你有事,我等又怎能袖手旁观呢?现在你为救人,事不宜迟,护送于飞雁妹妹去程威镖局的事,就交于我等兄弟们去做。请贺弟尽管放心!”
贺聪听他此言心中大喜,感谢镖局的人,感谢曾大彪的真诚,也感谢向琬秋姐姐的及时相救。并真诚地说道:“你们能帮我护送于姐姐,这样我便能安心许多。”
于是又向于飞雁嘱咐了二句,于飞雁只是凭凭点头,两眼却是泪如雨下,眼皮微微红肿。她这一哭让贺聪看的好生不忍,遂关切地问道:“姐姐,你哭了?”
于飞雁强自展颜一笑道:“你瞎说什么,谁哭了?”
贺聪摇头道:“你真是个倔强的女子,流眼泪又不是丢脸的事,为什么遮遮掩掩?”
于飞雁道:“我知你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有见到你的机会。所以一想到这些,我就忍不住想哭。”嘴上这样说,可心中总是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只能轻叹一声道:“希望你能早日回来!”
贺聪道:“姐姐!你也知道,这次我必须要走,但你放心,这不会是生离死别,我会很快回来的。”
于飞雁脸上黯然,说道:“我知道,你这是为了于得水和于在水,我相信你……”
贺聪点头说道:“姐姐是明理之人,为了毕琳、于得水和于在水我必须去。再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虽是散了这次筵席,也是为了下次筵席的开始。”
于飞雁点点头,大眼连眨,又像是颇为高兴地说道:“小弟说的好!让我为给你送行!”
贺聪不禁一怔,这个女孩子实在不可捉摸,她既为自己将走,而哭得眼泡红肿?为何又颇高兴似地要为自己送行。他一怔之后,强自微笑说道:“但不知你怎样送法?”
于飞雁嫣然一笑道:“我为你用目光送行,也定会用目光迎你到来。至于为什么,到时你自已去体会!”
贺聪只得呵呵一笑,告辞众人,急向山下赶去。
下山后,急走了几个多时辰。此时月儿已爬上树梢,大有‘月上树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景况,那清冷的月光,仍如昨夜一般的照着,可让人的心情好不起来。唯一的就是能乘着月色赶路,感受着这美丽的山林风光。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见前面不远处的山环雾绕之下有一家酒店,于是走了过去。这酒店很小,也没有什么好酒。但是贺聪觉得只要有酒就行,那怕是最劣的酒。此时最劣的酒也算是最好的酒了。他现在烦恼,如何去找毕琳他们,又到哪里去找他们?想起心烦,于是想醉。现在需要的是醉,最好是酩酊大醉!
这个小店里只有其他几个客人,贺聪在角落里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坐下后便要来一壶酒。那掌柜的看他喝酒的样子,便远远地离开他。他心中好奇,这人长的并不难看,也不像没钱的主。只不过他一个人就占了一整张桌子,而且只叫了一壶最便宜的劣酒。他喝那劣酒却仿佛像是在喝几十年陈酿好酒一样,所以也不去打扰他。
本来这也没什么,再进来的客人也可以拼桌坐。但这人手上却拿着把剑,别人见了他手上的剑,都纷纷避而远之。
‘要是再有进来人可就没地方坐了。’掌柜心里琢磨着,可是看这个人却很秀气,喝起酒来就像小媳妇一样,每一口都喝得又慢又少。胖胖的掌柜两眼瞅着这人,恨不得跑上去帮他喝上几口,幸好暂时还没有新的客人进来,他便将头转向了门口。
贺聪正低头喝着酒,他喝的很慢。在一壶酒快要喝完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个红衣女人,她脸上蒙着纱巾。她环视了一下,便径直来到贺聪旁边。她的着装整齐清新,完全不像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子。从红衣女人身上飘出的淡淡香气进入到贺聪的鼻孔里,他尽力闻了一下,想留住这淡淡的香气,但是香气似乎有点虚无。
贺聪看了一眼这女人模糊的身形,不由地浑身打了个颤。他努力地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作出仿佛没看见她一样,依旧地在喝酒,仿佛他的眼前只有酒。
那女人一双妙目微眨,笑依旧浅浅的挂在嘴角。有些坏坏的笑的面容,加着一双锐利的眼光,死死的盯着坐在喝酒的贺聪。片刻后才淡然地说道:“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喝酒?要不要我来赔你畅饮几杯?有酒无伴,岂不显得格外孤单。”她那银铃般的笑声扣人心弦。
贺聪并未理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把手里的酒壶举的很高,倒举的酒壶却再也没有一滴酒洒落出来,只有些带着酒的气息从里面飘逸而出。
那女子去柜台取来一壶酒,坐在贺聪的对面。替他斟满了一杯酒,又替自已斟了一小杯,然后微笑说道:“我们吃了这杯酒就冰释前嫌,重归于好。”说着举起手中的杯子。
“好酒,好香的酒。”贺聪终于说话了,但是他的话又仿佛跟没说出来一样,任何东西都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改变。
“是好酒,但是一点都不香,至少喝到嘴里是辛辣的。”那女子说。“有时候酒并不好喝,但却好闻。喝起来辛辣的酒一定很好闻。因为它必须靠这点味道吸引你去喝它。哎!人也是这样,你总得靠点什么去吸引别人的眼球。我靠的就是我的美容,我的身材和智慧再加上家庭的财富和势力,这就是我吸引别人的地方。”
她的话好象跟贺聪没有一点关系,他这时像麻痹似的,目光死死的盯在这个红衣女人的脸上。那纱巾在这刻似乎一点作用也不起,女人仿佛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贺聪一直望着这个女人,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杯中的酒如何能咽得下去,此时不由地有些羞怒。但他还是强自压抑心中怒火,十分平静的说道:“你为何不将面巾取下来?常言道:人要脸树要皮,我不信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嘴中虽说,可二眼直盯着她。
“小弟,不要这样看着人家好吗?我戴面巾可不是为了遮丑,表面上的丑美,算不得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可是满心愿意让你看我的真容,也愿让你记住我的容颜。”她脸上突地显露出兴奋之情,喃喃说道。并慢慢的靠近贺聪,声音很甜美,很羞涩。轻飘飘地传到贺聪的耳朵里,尤如给人一种麻醉感一样。
贺聪满脸疑惑的看着这个女人。对这眼前情景似感迷茫。木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才说道:“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贺聪的声音有些颤抖,那声也带着些不安,更带着恼怒。
女子也举杯就口干了一杯,然后又给杯中满上。凄迷地一笑,说道:“小弟!在燕儿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小弟。不管我做了什么,不管你怎么想,我对你都是一样的。你留情、我痴情,自古多情伤别离,你我较为尤甚!”西门燕儿的声音听起来似那如泣如诉的歌声。
贺聪像是有了酒意,脸上阴晴不定,既不应承也不拒绝,心里暗暗在揣测对方的真正意图。目光老是在女子面上打转,心里也在打转,不知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可那女子西门燕儿并不理会贺聪,当下讪笑道:“小弟能知会姐姐的心情吗?姐姐可是……”
贺聪不禁心中黯然,截断她的话道:“别说啦,管你痴情薄幸,不关我事!”
女子凄然一笑道:“我虽多情但情有独钟,你到处留情,则未免太滥。这也许就是男女不同之处,无怪人说‘痴情女子负心汉’……!”
她说到此处竟然流露幽怨之意,仿佛有万念俱灰的感觉。然后又幽幽一叹说道:“我只是为你担心,希望你不要产生极为不幸的结果!有道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是至亲至爱之人,也无法能保证会永远共处一生。你既是和其他姊妹合得来,我也不会强行干涉。不过你已让我觉得人生在世无甚意味……”
转头瞥了西门燕儿一眼,只见她娇靥上一片淡漠,却毫无悲伤之情。两眼直直地望着无尽的远方,贺聪猛地转过头,目光如利刃般射向西门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