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熹盼了几日,才将尉迟安盼来。
尉迟安目光冰冷地盯着容沐汐,随即让裳熹和裳寂退下,他要与容沐汐单独聊上几句。
“皇上来探望臣妾,约莫不是为了子嗣而欢喜吧?”容沐汐心知肚明。
“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尉迟安开门见山道。
“当然是皇上的。”容沐汐一口咬定。
“别以为朕期待子嗣,就会既往不咎,凭朕的直觉,你与季侍卫之间的关系不纯粹。”尉迟安沉声道。
“臣妾能与季侍卫有何纠葛,不过就是相识罢了。”容沐汐伸手抓住尉迟安的手腕,“这个孩子,有皇家血脉,不该受到这般待遇。”
尉迟安甩开容沐汐的手,一脸阴沉,“你的所作所为,朕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戳破而已。每次朕留宿梓宸宫,之后你都会喝一碗凉汤,那么,怎会有喜?”
容沐汐面色憔悴,精神涣散地躺在卧榻上,她清楚明白,不管自己再作何解释,尉迟安都不会信。
“既然皇上不信,要杀要剐,随皇上处置。”容沐汐虚弱无力道。
“朕这次来,并非要处罚你,朕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尉迟安焦急道。
“皇上视臣妾不过是一只漂亮的花瓶,时而赏玩,就算这只花瓶砸碎了,还有其他花瓶可以赏玩,不是吗?”容沐汐红着双眼,此时此刻,她只求季廷深能够安然脱险。
“朕从未视你为玩物……而是,想要与你相伴到老。”尉迟安语气变得温柔,“甚至,朕想过,你不喜欢孩童,朕可以让你抚养大皇子,日后由他继承皇位。”
容沐汐有些震惊,“皇上怎么会……”
“只不过,德妃劝说朕,你不喜欢孩童,也不想抚养大皇子,于你而言,大皇子是一个麻烦。”尉迟安眼神落寞。
“不,臣妾真心想抚养大皇子。”容沐汐反驳道,“德妃姐姐怎会如此胡说?”
“即便如此,朕还是想将大皇子交由你抚养,前提条件是,你腹中的孩子,必须死!”尉迟安伸手抚上容沐汐的面颊。
容沐汐下意识地摸到小腹,浑身颤抖,“皇上,臣妾还有个不情之请,如果皇上当真愿意原谅臣妾,可否饶过季大人?”
尉迟安嘴角一沉,脸色愈发难看,“季廷深在你心中,竟然这么重要?”
“臣妾愿意听从皇上的安排,但求皇上饶过季大人。皇上能原谅臣妾,至于臣妾心中到底怎么想,皇上也并不在意吧?”容沐汐低声下气道。
“朕当然在意!”尉迟安一时激动,捏住容沐汐的下巴,威逼利诱,“如果朕不在意,为何要保你,你可知,当作无事发生需要摆平多少人的阻挠?太后首先就站出来,要朕把你和季侍卫千刀万剐,是朕冒着与她决裂的风险,才救下你!”
容沐汐双目呆滞,半晌之后,才动了动嘴唇,“救下臣妾?那……季大人怎样了?”
“季廷深?”尉迟安松开容沐汐的下巴,冷声道,“朕只能在你和他之间选择一人,他畏罪自尽了。”
容沐汐心口剧痛,泪如雨下,呼吸急促而紊乱,虽未到夜晚,她的世界却失去了颜色。
“你就这么在意那个男人,把朕当作什么?”尉迟安气得在容沐汐身旁大叫大嚷,却唤不醒容沐汐的注意。
尉迟安端起桌上的汤药,递至容沐汐的手边,“快将这碗汤药饮下,过去一切,朕既往不咎。你还是荣光无尽的贵妃,依旧可以抚养大皇子,朕也会照旧爱你宠你……”
容沐汐红着双眼,使劲全力将汤药推倒,“我不喝,既然季廷深已死,我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尉迟安冷着脸,盯着容沐汐半晌,才愤而离开。
待到尉迟安离去,裳熹和裳寂扑倒在容沐汐的床边,哭个不停。
“娘娘,莫要再逞强,季大人已死,皇上又愿意放下一切,恢复娘娘的地位,为何不就坡下驴,接受皇上的好意呢?”裳熹劝道。
“谁让你说这些混账话?”容沐汐心口刺痛,朝裳熹发起了火气。
“娘娘莫怪,皇上方才气急败坏地出了房间,让奴婢好好劝服娘娘,从悲伤中走出,继续过往日的幸福日子。”裳寂哀伤解释。
“你们都给我滚!”容沐汐无法控制悲伤,只能无能咆哮。
裳熹和裳寂对视一眼,哭哭啼啼地离开房间。
掩上房门之后,容沐汐仿佛堕入了无尽的冬日,冰冷和黑暗一同袭来,她倒在床榻上,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等到容沐汐再次醒来,她的眼中出现一张熟悉的脸,正关切地望着她。
“覃芷怡?”容沐汐语气恶劣,“你来梓宸宫做甚?看本宫的笑话吗?”
“姐姐……”覃芷怡见容沐汐形容憔悴,顿时解开之前的怨气,心疼不已,“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并无嘲讽你的意思。”
“又是皇上安排你过来的?”容沐汐不屑道。
“皇上?”覃芷怡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我已经多日未曾见过皇上,听说你病着的这段时日,皇上一直将自己关在承乾宫,情绪低落。”
“……皇上还真是深情。”容沐汐嘲讽道。
“皇上对姐姐一片痴心,姐姐为何不能给皇上一次机会呢?”覃芷怡有些愠怒,“我本以为,皇上定会勃然大怒,但为了姐姐,皇上都能放下这种耻辱。”
“你也认为我错了?”容沐汐含泪看向覃芷怡。
“男女之情本无对错,但是从皇上的角度来看,你确实是伤害了他。”覃芷怡说道。
“所以……你是来教训本宫的?”容沐汐声音扬了扬,眉间流露出怒火。
“姐姐莫要如此固执。”覃芷怡握住容沐汐的手,劝阻道,“季大人已为了姐姐而身故,姐姐再这样下去,岂不是浪费了季大人的用心良苦?”
容沐汐听见覃芷怡提及季廷深,顿时泪如雨下,伤心不已,“你能和我说说,季大人真是被皇上逼死的吗?”
“怎么会呢?”覃芷怡语气间尽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