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通物流的车队,下周就能到满洲里。”桑铁指着地图上的华鹅边境线,“第一批来的是十五辆车,司机都是咱自己人,说是‘拉蔬菜到亚库茨克’,其实车厢夹层里藏着星辉的通讯零件和北斗的加密硬盘。”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杜泽知道,想在远东站稳脚,得先打通“血管”。华通物流和包供物流是北斗集团参股的企业,马运的阿里已经递来合作意向,说“想把鹅国的货卖到华夏”——这话正合杜泽的意,他要的就是借着“物流合作”的名义,把自己的车队、自己的人,悄无声息地铺到远东的公路上。
“让车队慢点走,别赶在年前过关。”杜泽叮嘱道,“这边的海关年底查得严,等过了东正教的圣诞节,风头松了再进来。”他想起在莫思科时,布京的顾问跟他开玩笑,说“远东的海关过年就认两样东西:华夏的白酒和貂皮大衣”,到时候让张弛备上些,总能顺畅些。
傍晚时分,庄园的厨房飘出饭菜香。厨师是杜泽从武灵市带来的,姓刘,以前在集团总部的食堂掌勺,最会做家乡菜。此刻他正围着围裙,在铁炉上炖着大锅菜,白菜是从老家带来的,肉是当地的驯鹿肉,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顺着烟道飘出去,连院子里扫雪的工人都忍不住吸鼻子。
“刘师傅,多炖点,晚上让蓝盾的兄弟们也过来吃。”杜泽走到厨房门口,看着锅里翻滚的肉,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在煤炉上炖肉,他和杜丽围着炉子转,等着第一口肉吃。
蓝盾的三百名特战退伍队员,此刻正分散在庄园四周的樟子松林里。此刻握着改装过的AK-74,警惕着周围的动静。赵队长刚才来报,说离庄园五公里的地方,有辆鹅国的军车在转悠,不知道是例行巡逻,还是有人在“探风”。
“让兄弟们盯紧点,但别主动惹事。”杜泽嘱咐道,“咱们现在是‘客人’,得守人家的规矩,不到万不得已,别亮家伙。”他知道,这些老兵个个能打,但在远东,拳头不如脑子管用,至少现在是。
晚饭时,杜泽和张翰墨、桑铁,赵队长围坐在厨房的小桌旁,就着酸菜锅喝酒。酒是从轻工城的醉仙酒,度数高,喝下去浑身暖烘烘的。大家有说有笑。
杜泽听着,没多说话,只是偶尔给他们添酒。他心里在盘算着未来的事:等三位智囊到了,先让法律专家研究远东的自治权限,让资源专家和李建东他们对接,把矿场的真实储量摸清楚,哪些该报给莫思科,哪些该自己留着,得有本明白账;让武官先生给蓝盾的队员讲讲鹅军的战术,知己知彼才能不吃亏。
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杜泽望着窗外的黑暗,知道这片冻土下藏着无数双眼睛:有莫思科的,有寡头的,有部族首领的,他们都在看着他这个“华夏总督”要做什么。
但他心里不慌。因为他知道,身后有武灵市的牵挂,有北斗集团的底气,有一百二十七颗“种子”在悄悄发芽,还有三天后就要到来的智囊团——他们会像勒拿河春天的融冰,一点点渗透、蔓延,最终让这片土地,长出属于未来的样子。
三天后,杜泽正在书房对着远东地图发呆,听见院门口的动静,只披了件貂皮大衣就迎了出去。三位先生站在雪地里,身上落满了雪,像三尊白胡子雪人——为首的是研究鹅国法律的周老,头发白得像雪,手里攥着个牛皮笔记本,封皮磨得发亮;中间是资源经济专家张老,戴副圆框眼镜,镜片上结着霜,怀里抱着个用厚布裹着的箱子;最右边是前驻鹅武官杨老,腰杆挺得笔直,军靴上的冰碴子还没化,眼神锐利得像鹰。
“路上辛苦了。”杜泽伸出手,周老的手在手套里捂得发红,握上来却很有力;张老的手指关节粗大,带着常年握笔的茧子;杨老的手最糙,掌心的硬茧像砂纸,是常年握枪磨出来的。
“杜总督客气了。”周老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还嵌着雪粒,“这远东的雪,比莫思科的硬气。”
杜泽没往主楼引,转身指了指院子西北角的几座玻璃暖房:“一路冻坏了吧?先去暖暖身子。院子里刚搭了几个蔬菜大棚,以后你们就在这儿落脚,种种菜,也清净。”
三位先生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笑意。周老率先应道:“好啊,我年轻时候在北大荒插过队,种黄瓜最拿手。”张老跟着点头:“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总在书房坐着,腰都僵了。”杨老则摸了摸下巴:“我当新兵时在炊事班待过,给大棚搭架子,我在行。”
张弛站在旁边,把这幕看在眼里,悄悄松了口气。来的路上他还担心,这三位都是国内顶尖的智囊,怕是受不了“种菜”的委屈,没想到竟如此默契。他赶紧让人把三位先生的箱子搬到大棚旁边的小屋,箱子沉甸甸的,搬的时候还隐约听见金属碰撞的轻响——那是张老带的矿藏数据硬盘,周老的法律条文汇编,还有杨老的鹅军布防图。
接下来的三天,庄园里多了道奇特的风景。三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每天都在大棚里劳作,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