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岁不大的书生,不知名姓,是秦恺去饕餮阁吃饭时遇见的。”杜黔道,“秦恺见那书生谈吐不俗,便起了结交的心思,与那书生一起拼桌吃了顿饭。二人相谈甚欢,秦恺主动结了饭钱。那书生说不能白吃他的饭,便让他写了个字,给他算了一卦。”
萧靖凡现在一听到“书生”二字就会想到千手书生。
因为吃了人家的饭便给人算卦,确实很像千手书生干得出来的事。
他忙问:“那书生长得什么模样?”
杜黔还真问了,不过那日福伯并未跟去,不曾亲眼见过那书生,单听秦恺的描述,应该是个二十出头的俊小伙。
二十出头,年纪正好对得上。萧靖凡越发觉得这就是千手书生,又问:“可知那书生去了何处?”
杜黔摇头:“秦恺与那书生约定第二日去梨园听戏,但书生没去,秦恺还曾派人在城里寻过他,没发现书生的踪迹。”
虽然隐有预料,但萧靖凡还是难免失望。
楚流徵则默默划掉千手书生的又一个马甲,暗暗感叹这位跑得真快,感觉哪儿都有他。
杜黔道:“福伯还提起一事,蒋大人曾交给秦恺一个匣子让他保管,让他无论何时都不得打开,之后不久便辞退了秦恺,却忘了收回匣子。”
“秦恺买了宅子之后便将匣子放在书房的暗格之内,暗格的存在只有他和福伯知晓。福伯找字条的时候曾打开暗格,却发现那匣子跟秦恺一起失踪了。他怀疑那伙人之所以找上秦恺就是为了他手中的匣子。”
“说不通。”楚流徵摇头,“秦恺既已被那伙人迷了心窍,连发妻被毒死都不理会,那伙人想要他手中的匣子,直接让他拿出来不就行了?”
总不能一会儿被迷心窍一会儿没有吧?
“方才我也这样问过福伯。”杜黔道,“福伯也不确定那伙人是否曾同秦恺要过那匣子,说到底,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若想得知真相,恐怕得先找到秦恺才行。”
冯景撇嘴:“恐怕等找到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对秦恺的不待见。
不管为着什么,秦恺竟然轻信杀了自己发妻之人,连脑子被猪啃了都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虽然这话带着些情绪,但以那伙人杀人不眨眼的作风来看,恐怕真的会变成现实。
正这时,从秦府吊唁回来的辰星和吕飞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少爷。”辰星对萧靖凡行礼,众人这才瞧清她怀里抱着一个圆鼓鼓的东西,拿披风裹着,看不清底下是什么。
萧靖凡摆手让她起来,问:“情况如何?”
辰星道:“棺材里那人还有气儿,肯定还活着。”
吕飞也道:“我看到那人的眼皮在颤。”
二人都这么说,棺材里那个假的秦恺必然是活人无疑。
可这就奇怪了,杜黔道:“那伙人大费周章地弄个假秦恺出来只是为了让他装死,图什么啊?“”
其他人也在想,总不能是为了办场白事好收礼吧?
在大家各自猜测的时候,楚流徵给辰星二人各倒了杯水。
辰星笑眯眯地道了谢,将怀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端着杯子咕嘟嘟喝。
楚流徵瞧了眼她脚边圆鼓鼓的一团,好奇道:“这是什么?”
“这个?”辰星弯腰将裹在外头的披风一扯,露出底下的东西来。
竟然是一个红褐色的圆坛子,不到小腿高,惨淡的月光下,莫名像裹了层血。
楚流徵眼皮子一跳,声音控制不住地发尖:“你这坛子哪儿来的?”
“秦府拿的呀。”辰星眨巴眨巴眼,“不能拿?”
楚流徵:“……”
这是拿不拿的问题吗?
辰星还以为楚流徵觉得白拿不好,忙补充一句:“我就是好奇里面装的什么东西,看完就还回去。”
她真的没想偷坛子,又不值钱。
冯景指指那坛子:“你打开看过没有?”
“这不没来得及吗?”辰星觉得大家的表情有点奇怪,疑惑道,“这坛子有问题?”
“或许。”巳月将福伯的话对她复述一遍。
尸体什么的吓不到辰星,反而双眼一亮,弯腰就要开坛子看看,巳月忙把她拉住,问:“你怎么突然拿个坛子回来?”
“唔,说来话长。”辰星用脚尖踢了踢坛子,声音清脆,“棺材里装活人不是很奇怪吗,我就想秦府里肯定藏着事儿,这去都去了,不得趁机查查?”
众人点头,确实很值得查。
辰星道:“于是我借口去茅房,悄悄在秦府里逛了一圈儿,什么都没发现,本来都想走了,突然瞧见一男一女从厢房里出来,说着什么快到时候了,身上还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我好奇啊,等他们走了便翻窗进去,想看看厢房里有什么。可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瞧不见,我又没带夜明珠,只好用火折子照亮。”
她停在此处不往下说,楚流徵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发现了。”辰星扁扁嘴,又踢了踢脚边的坛子,“我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来,只好就近抱了个坛子从窗户翻出去。这坛子不好藏,不方便走大门,我只能跟吕侍卫打手势,翻墙走的。”
众人:“……”
都被发现了还不忘顺个坛子,真有你的。
杜黔担心:“少了一个坛子该不会打草惊蛇吧?”
辰星笃定道:“不会!”
众人看她,那眼神,你又做了什么?
辰星道:“流徵姐姐说想吃酸菜鱼,我路过厨房的时候正好看到有酸菜坛子,酸菜的味儿很正,我就顺手拿了一坛。”
她特意补充:“留了银子的。”
众人这下不看她,改看楚流徵了。
楚流徵无辜脸。
她被马车颠得没胃口,就想吃口酸的不行吗?
辰星道:“我瞧过了,酸菜坛子跟这个坛子一般大小,长得也差不多。两个坛子不好拿,我就把酸菜坛子放那了,想着还这个坛子的时候再给抱回来。”
楚流徵:“……”
虽然她很感动,但一坛酸菜而已,真的不用特意从秦府拿啊!
辰星重新将坛子抱起来,看众人:“现在能打开看了吗?”
“一会儿再开。”萧靖凡吩咐周元德,“去把姜观主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