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坐在石桌边的萧靖凡,萧靖凡对他微微颔首,他这才道:“我与秦兄一见如故,秦兄此前也帮了我不少,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帮。”
此言落在福伯耳中不啻于一枚定心丸。
“你慢慢说。”杜黔将他扶到石桌边坐下,“将秦兄关起来的人是谁?”
“一群该死的恶徒!”福伯咬牙切齿,“他们不仅害死了夫人,还用小姐和少爷的性命威胁老爷替他们办事。”
杜黔听得惊讶,事情似乎和他查到的有些不一样。他忙道:“你说仔细些,那伙恶徒有多少人,都什么来历?”
“一共五人,四男一女。”福伯道,“他们是老爷领回来的。老爷只让我们好生伺候着,不得怠慢,具体是何身份并未言明。”
杜黔觉得奇怪:“不过才五个人,秦府护卫上百,他们如何能将秦老爷关起来?”
“这五人有些特殊本事。”福伯道,“我在外办事,不知其中变故,等我回府时,我家老爷已经不见了,只有假老爷在府中活动。除了我以外,谁都没发现老爷已经被替换了。”
杜黔疑惑:“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福伯如实道:“假的那个没说对暗号。”
竟然有暗号,杜黔有些诧异,接着问:“你是被那伙人所伤?”
福伯点点头。
“你说他们害死了秦夫人?”萧靖凡忽然开口,引得福伯朝他看过去。
方才他的注意力一直落在杜黔身上,萧靖凡又故意没出声,他便没在意。如今这一看不禁眼前一亮,忍不住暗赞,好个俊俏的后生!
“这位公子是?”福伯暗暗打量萧靖凡一番,询问地看向杜黔。
“你唤他王少爷便是。”杜黔道,“王少爷是可信之人,你只管说。”
福伯虽然还有些迟疑,但事到如今他也没得选,道:“那伙人骗夫人喝下一碗药,说是能延年益寿,不曾想当天晚上夫人便咽了气。”
“这是草菅人命啊。”杜黔听得皱眉,“秦兄为何不报官?”
“当时老爷被那伙人迷了心窍。”福伯沉沉地叹口气,“那伙人说夫人命该如此,与他们的药无关,老爷便信了。”
众人无语,摊上这么个相公,秦夫人真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哟!
冯景和楚流徵听到声音出来凑热闹,正好听到这一句,冯景当即便道:“既然秦老爷信命,那他现在被那伙人关起来也是命,认命就是,何必叫你来杜府求救?”
被这么一通怼,福伯本就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两分,他嘴唇嗫嚅着似想反驳,但他本非口舌伶俐之人,一时间找不到言语,最终只憋出来一句:“老爷以前不是这样的。”
闻言,冯景还想再说什么,被萧靖凡抢了先:“那伙人威胁秦老爷替他们办什么事?”
“他们威胁老爷帮他们找人。”
“什么人?”
“不知道。”福伯眸光微闪,眼神飘忽一瞬。
在场最不缺的便是精明之人,哪能看不出他有所隐瞒?
杜黔眼睛微眯:“福伯,你若不能据实以告,秦兄这忙我怕是帮不上了。”
福伯沉默,手不自觉攥紧衣摆。
见状,杜黔扬声道:“来人,送福伯回客——”
“我只知道一点。”福伯几番犹豫,终还是说了出来,“他们威胁老爷帮他们找女人。”
众人:???
楚流徵问出了众人的心声:“你说的找女人是为了寻欢作乐还是为了别的?”
“若只是寻欢作乐还好,但——”福伯咬着牙,眼底闪过一抹惧色,“那些女人进了那间屋子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趁那伙人不在,偷偷开窗看过,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些瓦罐。屋子里一股子腥腐味儿,闻着叫人犯恶心。”
周元德猜测:“或许屋子里有地道或者暗门。”
“不可能。”福伯十分笃定,“宅子里里外外都是我张罗的,若有地道或者暗门,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冯景摸了摸下巴:“可是依你所言,人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说不定在罐子里。”巳月突发奇想地插了一句。
“不可能,一个人怎么会……”福伯反驳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想到屋子里那些瓦罐的大小以及腐臭的气味,顿时像被一道雷劈中。
一整个人当然不能,但若是切成块呢?
想到这个可能,他吓得眼睛缓缓瞪大,嘴巴张合好几次都没法发出声音,眼见着要惊骇得晕过去。
巳月眼疾手快给他扎了两针,冯景则往他张开的嘴里丢了颗药丸。
味道那个臭啊,福伯硬生生给臭清醒了,一咕嘟把药丸咽下了肚。
“即便瓦罐里真的装着尸体,人又不是你杀的,你怕什么?”冯景瞅这老头,“难道你是帮凶?”
福伯忙摇头,哆哆嗦嗦道:“我我我没杀人。”
“人是你找来的。”萧靖凡盯着他,用的是陈述句而非问句。
福伯顿时一僵,在众人的注视下,极缓慢地点了下头,嗫嚅道:“老爷的命令我不敢不听,若是早知道他们会……”
“就算第一回不知道,之后呢?你若是没点猜想,偷偷跑去那间屋子看什么?”楚流徵打断他替自己开脱的话,喝问道,“你到底帮那伙人找了多少女人?”
“不算多。”福伯让众人盯得额头上全是冷汗,哆嗦着唇道,“就八、八个。”
“八条人命,这还不算多!”冯景瞪着他,“你知道救活一个人有多难吗?”
“她们都是烟花之地的女子,本来就活、活不长。我把她们买来,钱货两讫,我只是奉命,我也不想这么做,我……”福伯舔舔干涩的唇,在众人的盯视下紧张地辩解,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住口!”萧靖凡冷声打断,吓得福伯一缩脖子,跟鹌鹑似的抖了抖,一双皱纹横生的眼惊惶地看向他。
萧靖凡用力地按了按眉心,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两个鲜红的印子。他沉声问:“那些女子都是羡城人?”
“不是。”福伯叫他的气势震慑,不敢再隐瞒,“只有两个是羡城的,其他都是从外地买来的。”不然这事儿早就在城里传开了。
萧靖凡接着问:“找人的标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