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那些木料和沙袋抬过来!固定桩一定要打深一点!”克劳泽用德语大声的命令着,他的小队们挥汗如雨,每个人都拼了命的干活,和苏联工兵们一起将一颗颗粗大的原木架设在被炸毁的桥墩基础上重新铺设的长铁板上。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泥土,和木材清新的香味。
工作并不轻松,他们必须先把桥墩的位置重新架设完毕,然后再铺上一层简易的铁板和其他加固的设施,程序很复杂。
苏军也在河流其他的位置同样建设临时的运输桥梁,两侧沿岸一副热闹景象。
虽然工作比较辛苦,但克劳泽却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一种明确的目标感,心中也没有想要逃跑的冲动,明明自己就在附近。
前线也是一片混乱,苏军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严加看守,但他就是不想走,在这里干活很舒服,苏联的工兵们也一样和他们在泥地里打滚建设,他们都做着一样的工作。
苏军并没有把他们当做苦力,也没有为难他们。
看到苏军的后勤军官看到运载士兵的卡车从临时搭建的桥梁运过而露出笑容。
克劳泽看见这些卡车车队也会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并且冲着他们打招呼,卡车上的苏军士兵也会回礼,并且冲着在道路旁工作的他们含着‘礼物’,给他们丢着一些小礼物。
旧式怀表,打火机,烟盒,以及喝着剩一小瓶的伏特加,还有好多其他的东西,这与他在德军内部的体验完全不同。
当然,也并非所有的士兵都能接受他们,偶尔也会有充满敌意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窃窃私语的声音偶尔也会出现,模糊的‘FxS走狗’这些话也自然会流入他们的耳朵中。
一些俄国人还故意用半生不熟的德语说。
每当到这时,克劳泽和自己的手下会继续努力的工作,来证明自己并非像是他们说的那样,瓦列里将军的威望和命令明确的保护了他们,但真正的接纳也需要一段时间。
也需要他们努力来赢得。
“少尉同志。”一个年轻的,曾经是克劳泽连队中的一名士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用德语问道:“咱们这样,算是背叛吗?”
克劳泽看着这个有些迷茫的士兵,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他简单沉默一下,随后指向前方正在缓慢恢复通行的道路,听着隐约的,为他们提供掩护的坦克连队的发动机的声音,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看看我们在做什么,汉森,我们仅仅是在修路而已,让更多的药品,食物,炮弹更快的送达前线,即使没有我们,光凭其他的苏军工兵同志他们也能完成任务,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而已,我们也并没有背叛祖国。”
“想想斯大林格勒,想想我们见过的一切,我想我们正在尝试纠正一个错误,并非是背叛,至少我们能活着看到战争结束,并且是以不那么耻辱的方式。”
他的话语并不激昂,却带着一种笃定,汉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继续低下头干活。
不远处,一辆苏军吉普车摇摇晃晃的驶过来。
坐在上面的是基尔波诺斯。
他前往前线指挥所的途中,顺便仔细看了看周围的修复进展,特别是对于后勤军这一块,又看了看正在边干活边指挥的克劳泽,用略有些生硬的德语开口道。
“干的不错,各位德国同志,晚上给你们加餐吃点好的。”
“照这个速度,傍晚前我们的重型卡车就能通过,辛苦你们了。”
‘德国同志’这个称呼让克劳泽很开心,也让其他德军士兵们很开心,他们能认出来这是个苏军中的大官,克劳泽则认出来这是苏军当中有名的将领,基尔波诺斯。
是和瓦列里合作多次的老搭档。
“不辛苦,同志!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克劳泽立刻摆出标准且正常的军礼,没有右手45度上扬。
基尔波诺斯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登上吉普车慢慢的离开了,后勤军的成果确实不错。
德国普通的士兵也是可以争取过来的。
瓦列里真是个天才,在战争结束后,这些人对于德国解放区的帮助是大有裨益的,他们完全可以成为各行各业的支柱,带动战后德国经济的发展。
………
那一刻获得的认可,让克劳泽和他下属的同僚们内心都非常的开心,他们得到了认可。
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他们的未来一定可以变的更加的光明。
克劳泽是如此认为的,他后来也的确成为了德国的支柱,也成为了德国未来的领头人之一,同时跟他梦想见到的人的关系也特别好。
在晚年去世前所着作的《我与瓦列里将军不得不说的缘分》这本书在德国法国等欧洲国家销售爆火,与日后保卢斯,古德里安,隆美尔,博克,曼施坦因的晚年回忆录成为德国数十年畅销的书籍之一…十分畅销。
不过现在,他也只是东线后勤军中劳动的小小少尉之一,他的身影在东线这偌大的战场中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
“砰!”
“砰!”
伴随着空气中的枪声和炮声逐渐消散,苏军再次完全的收复一座城市。
夜晚逐渐来临,苏军的坦克缓缓进入这座城市,领头的步兵班在市政厅附近将红旗插在还算完善的楼顶上,红旗随着大风随之飘荡。
卫生员们给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士们挨个收拾,将他们的尸体一个个放进漆黑的裹尸袋中,将象征着他们身份的物品全都挨个放进一个小盒中,这些东西都要发回给他们的家人。
如果没有家人的则会随着他们的尸体一起埋进坟墓,一边的记录官仔细的记录着每个牺牲的人姓名,年龄,翻出他们的军人证和共q团证亦或者d员证仔细翻看着,详细记录着他们的牺牲。
在这种悲伤的氛围中,城市另一边驻扎的士兵们则享受着片刻宁静的夜晚,有些人在围着火堆跳舞,有些人在唱歌,也有些人在默默的喝酒。
每个人都有自己放松压力的方式,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来缓解着这个战争对于他们的创伤。
瓦列里也是如此,他站在阳台边上默默的抽着烟,旁边的烟灰缸中已经捻灭了不少的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