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业看了一眼钱宝芸咬牙切齿的模样,这次没忍住,彻底笑出声来,赶紧坦露道:“如果真的十不存一,那南洋还会有人吗?光吕宋一地,怎么还能生存数万汉人。”
钱宝芸听完之后,方才放下心来,趁着李俊业还在牵着自己的手,趁他一个不留神之际,用尽全身力气,猛的扑上来,在她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疼的李俊业哇哇大叫,她松口之时,赫然在李俊业手背上镶嵌了一排深深的牙印。
“如此欺负吓唬我,我恨不得生啖你肉!”钱宝芸犹不解恨,恶狠狠地说道。
顾均帮上前温柔的查看,用纤纤玉指温柔了抚摸李俊业的手,无比的心疼。
“没事,又不是被狗咬了,也未破皮,无碍的,不用担心!”李俊业安慰着顾均。
当听完他故意将自己与狗相提并论时,钱宝芸整个脸都气绿了。
用薄被蒙住自己的脑袋,从来说不过他,咱总能躲得过吧!
李俊业突然正色对着钱宝芸说道:“我之所以故意吓唬你,是想给你一个教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后做什么事,不可在如此自大。”
“你的疟疾虽然不会十不存一,但绝对不是简单的打摆子,你是扬州人,扬州疟疾本就少见,你又没患过,对此病毫无抵抗能力,虽然不会十不存一,但各人体质不同,如果发展为重症的话,死亡率真的会有十之二三。”
钱宝芸猛然揭开了被子,原先来灵动的脸,再次满是忧愁,他无助的看向李俊业,“相公,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俊业安慰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汉人同胞在此生活这么多世代,自然有他们治疗此病的方法,就算他们也没有好的办法,当地土着居民肯定也有办法。”
钱宝芸忧心忡忡,他再次伸出了自己的玉手,眼泪婆娑地道:“相公,我怕,我好怕客死他乡,连死前都见不到家中亲人,他还是握住我的手吧!”
李俊业伸出刚才那只牙印还未消的手,再次握住了钱宝芸的纤纤玉手,他知道,她要的只是最简单的安全感。
不久之后大夫终于来了,大夫小心翼翼的再次把脉之后,询问了一下病情,将李俊业拉到隔壁房间,文绉绉地道:
“此病乃是侵染瘴气所致,南洋之瘴,甚毒甚厉,远非我大明南方之瘴能所比拟,如夫人刚发病就起势汹汹,怕是不好,故而小民对症下了几副药,如果这药服下,还无好转,司命所致,小民也袖手无策了,生死只能托寄于天,还望侯爷能够高抬贵手,饶了老夫一命,勿要加罪。”
大夫将药单交到了李俊业手上,叹了一口气后,忧心忡忡摇了摇头。
听完这大夫忧心忡忡的这番话后,李俊业终于知道钱宝芸为什么要骂这大夫‘好治不病者以为功了’,确实该骂。
恶性疟疾,重症是有一定死亡率,但也不至于说的铁板钉钉一样吧!
仔细一想,其实是他得一种心理策略,这大夫先不给人希望,故意把病和结果说的极为严重,这不就能拉低病人和家属的预期,真有什么不好,也不会过分责怪他;一旦治好了 ,就是钱宝芸所说的‘好治不病者以为功了’,这种必死之局都治活了,人家自然会夸赞他得医术高明。
大夫虽然故意有夸大之意,但是这次钱宝芸的病情真的很严重,根据他得经验,她大概率会是重症,所以才说出那些祈求李俊业高抬贵手,饶他一命的话。
李俊业接过药单,忍着没有骂他,心平气和地问道:“听说你的医所就在这附近是吧!”
难道这是在暗示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吗?大夫先是哆嗦了一下,然后惊愕地点了点头。
李俊业收起了药单,叮嘱道:“我身边可能还有人会因为疟疾依次发病,所以你这两天哪里都不许去,只能在医所里好好给我待着,以便我随时召唤。”
大夫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根据他得经验疟疾的确如此,如果一人患病,身边其他人往往也有跟着患病的。
大夫只是根据经验来判断,并不知道疟疾发病的真正机制,什么侵染瘴气所致,这不是完全风牛马不相及嘛!
但根据大夫的话语,神情,以及交待,李俊业基本可以肯定钱宝芸患上的是最恐怕的恶性疟,第一次来南洋就在身边亲历疟疾,这让李俊业不得不正视这病了。
“相公,钱姐姐的病,真的有大夫说的那么严重吗?说的怪吓人的?”顾均在旁担忧的问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之前也说的很清楚,因人体质而异,如果是重症的话,还是有一定死亡率的。”
“那这样说,钱姐姐不是很危险?”顾均担忧的问道。
李俊业看向她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道,“你道南洋这么好地方,冬不雨雪,庄稼一年三熟,却是如此人烟稀少,所为何者,疟疾就是很大的原因之一,那些南洋土着,不少还是未开化之人,医术又低下,面对疟疾往往束手无策,故而人烟稀少。”
“啊!”顾均满眼恐惧。
李俊业伸出了 一只手,轻轻地刮了刮他得鼻子,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有什么事,我永远会给你们顶着!不可能会放弃你们任何人。
顾均一笑,有李俊业这句话,她很满足,眼中尽是柔情。
李俊业将药单交给了画屏,吩咐她尽快去抓药,给钱宝芸服下。
遗憾的是,药服下后,钱宝芸的症状丝毫不见好转,反而越演越烈,李俊业的心都乱麻了,莫非真是重症,但 她还是决定先等等看。
那大夫每个世代居住于此的汉人都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是城中治疟疾最好的大夫了,这里条件就是如此,李俊业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真是越怕什么,就来什么,到了下午时,随行的沈知微和李淑贤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晚上的时候,几个随行的亲兵护卫也开始出现了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