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维康近四十来岁,黄色的皮肤在南洋烈日长期照射下,变得有些暗淡,他个子高高的,眼神锐利,已经在南洋世居三代,但是汉话说的不仅标准还极为纯正。
发饰服装和中原汉人并无异样,只有那暗淡的黄色皮肤,告诉世人他土生土长于南洋。
丁维康起身拱手道:“回侯爷的话,卑职早已想好,我们的资金暂时有限,所以卑职认为未来稳妥起见,有多大的饭量吃多大的饭。”
“香料不仅西夷人趋之若鹜,在大明也是不可或缺之物,不仅用于烹饪,提香,还是中药材,故而大明所需亦多,
吕宋气候尤其善于香料种植,首屈一指者乃是肉桂,其次有胡椒,丁香,罗望子等等,所以卑职打算先从这方便入手,先向吕宋官方购买大片土地,用于种植香料!”
李俊业悄悄用余光白了他一眼,他让他开的是殖民公司,但他却好,第一个生意,就打算来种地。
他得分析想法固然没错,香料的确是一个好生意,但并不是当前的最优选项。
李俊业不动声色地道:“香料固然是一个好生意,稳是稳,但是香料却有漫长的生长期,等他成材结果,这就需要好几年,意味着这几年之中,只有投入,都见到任何收益,这样赚钱是不是太慢了?”
“如果侯爷担忧几年都见不到收益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同时购买一片土地,建一座大农庄,现在大明粮食价格昂贵,我们可以专门种植粮食,这样当年就能见到收益。”
李俊业摇了摇头,不满地道:“光靠种粮食,这能赚几个钱?”
正在李俊业怀疑自己挑选的总经理是否合自己心意的时候,丁维康精神抖擞地道:“侯爷,你可不要小瞧了这门生意,西夷人还会贩卖一种奴隶,其肤如漆,未曾开化,不知礼教,故名黑奴……”
“黑奴?可曾是昆仑奴?”杨大好奇地问道。
丁维康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答道:“杨将军,非也,昆仑奴是昆仑奴,黑奴是黑奴,昆仑奴出自南洋和天竺等地,而黑奴却产自西方遥远的阿非利加洲,其体格健硕,性格顺从,这是干重活的绝佳人选。”
“其价亦能接受,如果我们的农场购买黑奴耕作,只需给每日陋食,便省去雇人之花费,成本低,自然利润高。”
李俊业瞪他一眼道:“我大明无食百姓,何止千千万万,为何要去豢养什么黑奴,养黑奴一人,大明百姓失食者则一人,这种钱不赚也罢!”
“且以人为奴,本违天意,今日以此已定,我等决不可购买什么黑奴,亦不许任何黑奴在我们控制地区登岸,没有买卖,自然没有伤害!”
李俊业果决地否定了丁维康建议,这主意实在是太馊了,引入黑奴不仅会减少大明子民的工作机会。
关键黑奴这么好使,成本又低,本土达官显贵,会不会因此效仿,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黑奴被送往大明本土,请神容易送神难,只要给他们机会,迟早会在大明生根,一想到到时会在大明境内,见到无数到处跑的黑人,李俊业就觉得膈应。
所以他干脆现在就下了禁奴令,旗帜鲜明的反对奴役黑奴 ,不仅能占据道德的高地,还能防止祖宗世居的干净土地,以后会被污染。
丁维康被李俊业这么一瞪,原先精神抖擞的他,瞬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低头再也不敢说话了。
李俊业又瞥了他一眼,更加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表面看他束发汉服,与自己无异,但已经在南洋旅居三代,他又一直和西夷人打交道,渐渐的世界观已经开始西化。
但吕宋就这么大,能遇到一个知晓夷语,熟知夷务的人,实属不易,只好先将就的用,先把店门开张了再说,如果后期还是这样不让自己满意,有合适人选立马把他换掉。
“丁经理,你为什么一直执迷于种地,不是种香料,就是种粮食,还破天荒的打算购买黑奴来耕种。”
被李俊业这样一问,丁维康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原先已经黯淡下来的眼睛,再次黯淡了下来。
“无论是种香料还是种地,决策都没有错,此业虽然见效慢,但最为稳当,可是我们一共就这点资本金,只靠种地来积累,这要积累到猴年马月,本候虽然还年轻,但本侯等不及!”
丁维康,现在才意识到他错在哪里,原来是所选的产业,赚钱太慢,他拱手唯唯诺诺地道:“侯爷有何良策,还请明示!”
李俊业不悦地道:“自古以来做生意,低买高卖,一直以来是赚钱最快的方式 ,大明海禁已久,对外海上贸易极为微弱,正是大好机会的时候,你为何不想着先做生意,
不仅仅是只做南洋的生意,还可以联动西夷人,把南洋当成东西两个世界的贸易中转站。
不仅在南洋能采购本土出产珠宝,香料,珍珠,药材等等特产,还能采购西夷人运到这里的西夷商品,然后将这些运回大明,然后再分销到高丽,倭国等处。
回城时,再带上大明的茶叶,丝绸,瓷器,以及登州生产的各种商品,回到南洋,贩运南洋各地,然后再通过西夷人商船,运往天竺、大食、以及他们的欧罗巴各国中,这样的生意难道会不赚钱吗?”
四海商会的商船走的就是李俊业所说的路线,只不过四海商号的经营重心不在南洋,也未在南洋各地建立有效的贸易据点,更多的采购是在红毛番的手中采购,拾人牙慧,平白被红毛番赚一道钱走,所以南洋贸易路线始终做不大。
对于南洋商品的采购,更多的是利用海外各国商船自己运回来。
南洋公司的建立,李俊业就是为了让他专注于南洋,以公司商业的名义渗透进南洋各国各个地区的每一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