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达房车,自动避障,自动续航,防侧翻,防翻滚,妥妥的是不倒翁房车。
兄弟俩驾驶的房车之所以会翻到阴沟里去,完全是因为两兄弟在车内打闹。你一言我一语,你一脚我一拳,闹得智能房车‘不厌其烦’,自动切换成急刹、调头、飘移、后退、翻滚等功能。反闹得兄弟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辨方向,互相吐对方一头一脸,小小车内空间,弄得污秽不堪。
如此反反复复闹了一月有余,方消停下来,找了一条入海河流,净了身,洗了车。疲惫不堪的他们,躺在车尾通铺死猪般一样睡了几天几夜。
醒来时,是被一阵机器轰炸声吵醒,揉揉眼睛,瞧见是一对男女,约摸四十来岁,各骑着一辆铁疙瘩,戴着手套,顶着头盔,看着挺拉风飒爽。
乍听那轰鸣声,兄弟俩无来由欢喜,被吵醒的不快都无足轻重了,笑嘻嘻蹦下车来,一人对一人道:
“你的铁疙瘩卖不卖?”
“我的车跟你换铁疙瘩好不好?”
男的留有山羊胡子,瞄都不瞄胡子拉碴的兄弟俩,轰隆一声,往远处开走。那女的挺和善,笑着回道:“我又不需要银子,不卖;你们的车臭屎又臭尿,不换。”
“刚洗过的,大妹子,刚洗过的,很香,不信你闻闻。”孙建飞流着哈喇子上前抚摸铁疙瘩,越看越喜欢,最喜欢的还是那轰隆隆的轰鸣声。
孙增星跨坐到铁疙瘩尾座,责怪道:“狂狗大哥,叫你别在车上撒尿偏不信,现在没人要了,你后悔了吧?”
突然,和善的妇女猛然一加油门,轰隆声中,车头高高翘起,顶翻了车前的孙建飞,甩跌了坐在车尾的孙增星。妇女哈哈大笑,再加油门,冲出十几丈远,急刹,原地调头,停稳,一脚支在地上,一脚踮于踏板,双手握着牛角把手,不停轰鸣。
“两个老顽童,不熟不悉也来坐别人的车,好厚的脸皮。”
后脑勺被磕了一个包的孙增星从地上爬起,唉声叹气道:“寒叔叔也真是,干嘛禁止跟人打斗?凭我兄弟俩的家传绝招,定能抓破她的两颗蛋,要那铁疙瘩还不是乖乖交上来?”
被顶翻在地的孙建飞可惨了,后脑勺到臀部都痛,下巴还被牛角尖撞了一下,嘴角还流出了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下颌关节道:“好男不跟女斗!疯狗老弟,咱还是开自己的车吧,不要那臭屁屁坐过的铁疙瘩。”
兄弟俩很冤屈的坐回车座位,突然……
两人同时大喊:“驾驾驾……撞死她,撞死她,是车打架,不是我打架,寒叔叔不怪我们。”
骑海陆空摩托车的人是韩虹,正觉没趣,突然就见微型房车朝自己冲来,‘惊’得丢下摩托,手忙脚乱纵身飞上空中。
房车虽快,但它有识别障碍功能,一丈远时,自动绕道飞驰。车内的兄弟俩,这个时候当然已经知道车的性能,不过他俩还是不停大喊:“驾驾驾……撞死她,是车打架,不是我打架,寒叔叔不怪我们。”
喊了十几遍,微型房车已驰出数百里远,见前后无人,兄弟俩哈哈大笑。
一个说:“狂狗大哥,下次见到寒叔叔,我们也要一台铁疙瘩来玩。”
一个说:“疯狗老弟,大妹子没有蛋,以后莫说这种没水准的话来丢我做哥哥的脸。”
“狂狗大哥,你真笨,生儿子的时候她不就有蛋喽?专等那时候我就冲过去捏爆她。”孙增星不以为意,沾沾自喜,口里又连说了几个‘驾’。
“吁……吁……”孙建飞叫停房车,跳下车来,指着孙增星喝骂道:“疯狗,你下来,老是没大没小叫我狂狗,今天不揍死你,我就是你孙子。”
孙增星不下车,突然一迭声大叫:“驾驾驾……驾驾驾,快快离开这个狂狗大哥。”
刚停下的房车,又得启动指令,当即昂首挺胸,人立而起,呼的一声窜出数百米远去,留下孙增星一长串的哈哈大笑声。
突然的变故,孙建飞都反应不过来,站在原地傻傻发怔。等候了半个时辰,仍不见孙增星调头回来,无奈,孙建飞只能一步步沿海边公路往南走。
散步,才得闲瞧周围环境,原来城墙上还有戍守兵。
对于作战机器兵,孙建飞并不陌生,只要不打斗不吵架,它便不会发射麻醉针。
城墙外的海浪声,还有渐渐西坠的落日,有种莫名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那是家人离别的凄苦,黑夜吞没了,世间一切便都没有了。
孙建飞快步登上城墙,不再走,就站在一处地方,定定望着太阳西沉的方向。
他想家人,但他现在只能想寒铁衣。寒铁衣,才是他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山神庙地底下的那个时空,空气愈来愈稀薄时,孙建飞兄弟俩便感觉到了苗头不对。且常去蹭饭的寒衣家,亦感觉到他家的气氛很诡异,好好的美娇娘和孩子们怎么会突然奄奄一息?接下来,整个梨窝村都陷入了诡谲之中,早起的村民不再早起,一睡便成了永远的觉。
狗在窜,鸡在飞,牛悲鸣,鸟折翅……所有的一切现象,都预示着灾厄来临。后见自家妻儿亦一睡不醒,孙建飞、孙增星才感到事态的严重性,来不及悲伤,兄弟俩双双赶往山神庙谷底。因为寒叔叔说过:想去真正的梨窝村,可以从潭水洞里潜游过去。
这种情况,兄弟俩不敢盼着寒叔叔来救助,他俩更相信:寒叔叔来不了这个时空。
怕水的兄弟俩义无反顾跳进潭水中,潜了很久,亦喝了很多水,肚子快爆胀之时,终于泅到了南边的分水岭,这里有条小河,顺水漂流着许多坛坛罐罐,很香,是酒曲的香气。
玩世不恭的两兄弟,不走了,住在河堤边,不分昼夜的喝,喝得酩酊大醉。没人过来向他俩索要银子,亦没发生从河里提不上酒瓮来的现象。
约摸差不多一年时间,两人突然不想喝了,突然的想离开这个没有日月照耀的地下河。这个时候,他们又想起了寒叔叔说过的话:下潜一千米,往南泅游,再往西行走,抬头看见任何一个有日月星辰的潭水口都可攀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