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六。
早七点,童少禹看见前来接班的牛仔,远远笑着叫了一声“仔哥”。
牛仔拍拍他的肩膀,羡慕地说:“兄弟,你解放了,哥还得熬啊!”
上了一夜的班,童少禹非但没有一丝倦意,因为有叶珊垫底,他反而兴奋异常,这是在金山的最后一个班,正如牛仔所说他今天“解放了”。
童少禹惊讶地说:“不对呀仔哥,我姐没跟你说吗,你也可以去珍珠跟庞姐在一起的呀!”
“那能一样吗?”牛仔悻悻笑道:“我和明玥没你跟她那么亲,我知道那是她安慰我的场面话。”
“瞎说!”童少禹较起真来,“我姐昨天还跟曾总提起过你,说只要你愿意也可以去珍珠的,听说还要委以重任。”
“真的吗?”牛仔瞪圆眼睛,兴奋地搓着双手。
“说假话有意思吗,不信你问我姐去!”
童少禹说完就走,突然又停下,“仔哥,我走了,门岗就你和卢腾几个了。
你打断了税鑫的手,就算税总放过你,望玥也不会放过你。
碰到他们,你最好探探他的口风,反正税鑫不在,加工资你就留下,不加再走不迟。
对了,别说是去珍珠。”
“我傻啊!”牛仔笑了,他不信童少禹也得信明玥,“谢谢兄弟!”
走进食堂,新来的刘师傅对谁都一脸爱搭不理的模样。
童少禹没有脾气,对方不是庞姐,想想这是最后的早餐也就不计较了。
打了一碗稀饭,两个包子,一小碟咸菜,坐到餐桌上风扫残云。
他没在意有一个摄像头一直跟着他转动。
吃完早饭还不能睡觉,得去送快递,哪怕即将成为天铎公司的股东。
他知道那只是股份,是人家送给他的,自己没掏一分钱,想挣到钱必须苦干,所以天铎公司的职务不是闲差而是苦差事。
好在江子岳跟自己一样,他相信曾家不会亏待他,否则江子岳和明玥会因为他撂挑子的。
送完快递回来,已过了午饭时间,刘师傅正在厨房收拾。
他没多想,敲了敲窗口的玻璃,刘师傅看了他一眼,摆手说没饭菜了。
他立刻感觉到不对头,平时这时候食堂还是开放的,今天怎么收得这么早,虽说人走茶凉,我还没走呢,按正常班次来说要到晚上十点才算结束。
他的计划是吃完饭,先洗个澡,把在这里沾染的一身晦气洗掉,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醒了再去跟江子岳他们会合。
“有面条吗,下碗面条也行啊!”他又敲了敲玻璃,对着里面大声说。
“没有。”刘师傅甩出硬邦邦的两个字。
“那有什么?”童少禹的火气慢慢升腾。
“有潲水,你要不要!”刘师傅没好气地说。
童少禹的火气腾的一下点着了,纵然他脾气再好,泥菩萨也还有几分土气,再说他马上就走了,用不着受这份窝囊气。
“你给老子端出来!”他狠狠一拳砸在玻璃上,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把刘师傅吓了一大跳。
食堂就在宿舍旁边,立刻有几个人围上来。
童少禹恼怒地说:“大家评个理,食堂的开放时间是一点半截止,现在还差十几分钟,我问他有什么吃的,他说没饭菜了,我叫他下碗面条,他说没有,我问他有什么,他说有潲水。大家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众人议论纷纷。
“是啊,刘师傅,人家没得罪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这不是欺负人吗,大家都是打工的,何必呢?”
“没饭了,人家要你下碗面条也不为过啊!”
“老刘,你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啊,是不是吃错药了?”
“来,你把潲水端出来,端出来啊!”童少禹吼叫起来,多少有点得理不饶人,也想借机出出心头的恶气。
见众怒难犯,刘师傅只得走到窗口,压低声音说:“你叫喊什么,我有什么能耐不给你饭吃?”
童少禹愣了,难道还有人针对我。
“你是不是今天辞职了?”刘师傅低声问。
“是啊,今天最后一个夜班,怎么了?”
“今天上午有人通知我,说你不再是酒店员工,把你的饭卡停了,就算你十二点来也吃不到饭的。”
“谁,谁他妈这么缺德?”童少禹振振有词,“虽然我下了夜班,按派班表来说今天夜晚十点钟之前我还算在职的。”
“你别为难我好不好,我也是打工的。”见童少禹揪着自己不放,刘师傅只得撇清自己的干系。
“我才来几天,谁也不认识,有个女的给我打电话,说你的卡停了,还叫我听话照做,否则滚蛋。
小兄弟,你是不是得罪谁了还不知道喔?”
他把难题丢给童少禹。
童少禹知道是谁了,无可奈何地摆摆手,“算了,我也不知道是谁,但你也不能拿潲水来污辱我啊!
你敢拿过来,我就敢拿潲水泼你,信不!
我不欠她这顿饭,少吃一顿饭我也饿不死,这种做法确实叫人寒心。
无所谓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爷不待了,再见,再也不见!”
他潇洒地一个转身,就见叶珊在身后不远处冲他竖起大拇指。
“叶珊!”他惊喜地叫了一声,顿时忘了身边所有的不快,快步走向她,“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我来请你吃饭啊!”叶珊善解人意地笑道。
“童少禹,你小子走狗屎运了吧,这美女谁呀,不会是你女朋友吧?”有人眼谗,高声起哄。
童少禹刚想解释,叶珊却揪着他的衣袖,娇笑着说:“是啊,知道他今天辞职,我来接他回家。”
刚才有人看见叶珊从一辆奥迪车上下来,忍不住酸溜溜地说:“童少禹,你跟江子岳是来挖墙角的吧,一人挖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真是气死人!”
童少禹看着叶珊,憨厚又不免得意地笑道:“别,别,你也会有的,真气死了啥也没有,划不来,哈哈哈……”
笑毕,对叶珊说:“走,去我寝室坐一会儿,洗完澡咱们就走。”
叶珊随童少禹走进寝室,一股子酸臭味还有霉味直冲鼻孔,她下意识皱皱眉,手指从鼻孔划过。
童少禹尴尬地笑了笑,“打工的,讲究不了,不过这里条件够好的了。”
为了转移叶珊的注意力,他指着两张床铺介绍说:“这是我的床,这是江子岳的,我们在这里前后待了四个月。”
又用食指朝天花板指了指,“明玥姐就住楼上。”
他灵巧地爬上床铺,从被褥下拿出一根裂开的竹棍,上面还有斑斑血迹,神秘兮兮地炫耀道:“这就是我打过税鑫的撑衣杆,那叫一个痛快,更痛快的是仔哥咔嚓一下掰断了税鑫的手!”
“你们都这么厉害吗?”叶珊暗暗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