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里的嗡鸣在夏鹿杰收回手的瞬间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蜂群。
他后颈的核心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肤,掌心的纹路却突然从灼痛转为冰刺般的冷——方才那只手传递来的“邀请感”,竟与陈海当初用精神力操控他时的黏腻感有几分相似。
“干扰器!快!”他的声音比预想中更哑,像是喉咙里塞了把生锈的刀。
唐婉儿的指尖在遥控器上顿了半秒,指节因用力泛白,却精准按下红色按钮。
背包里的仪器发出蜂鸣,一道淡紫色的光网瞬间裹住裂缝,那只手的指尖刚触到光网边缘便猛地蜷缩,像被烫到的活物,眨眼间缩回裂缝深处。
“引力场扭曲了!”洛寒扑到车窗前,额头抵着满是裂痕的玻璃,“裂缝在收缩,但频率不对——它在积蓄能量!”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外套拉链,锁骨处的血管随着裂缝的震颤突突跳动,“必须离开这里,信号塔残骸区有旧军方的电磁屏蔽装置,我上周黑进过他们的日志,那里能暂时屏蔽核心共鸣!”
夏鹿杰扯掉安全带的动作带得座椅吱呀作响。
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里血液奔流的声音,母亲临终前“活成自己的光”还在耳边,但此刻更清晰的是苏映雪三天前发来的笔记:“钥匙的选择若被引导,可能是筛选的闭环。”林铎断气前咳着血说“我们都是被制造的”时,眼底那抹不甘的光突然刺进他的记忆——或许这只手根本不是救赎,而是另一个更精密的陷阱。
“走!”他拍了拍驾驶座后背,于承光早把改装过的越野车轰得震天响。
车轮碾过碎砖的刹那,车后传来玻璃爆裂般的脆响,夏鹿杰从倒车镜里瞥见裂缝边缘渗出黑红色液体,像某种活物的血液。
“来了!”唐婉儿突然举枪指向车窗外。
最先冲过来的是只变异的杜宾犬,原本油亮的皮毛结着蓝雾凝成的冰晶,双眼泛着诡异的紫,喉咙里发出的不是犬吠,而是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啸。
紧接着是摇摇晃晃的流浪猫,前爪长出刀锋般的骨刺;还有浑身爬满菌丝的乌鸦,翅膀扇动时抖落的不是羽毛,而是细小的蓝色光粒。
“它们在往裂缝方向跑!”于承光猛打方向盘避开撞来的猫群,越野车侧滑着撞翻个锈迹斑斑的垃圾桶,“但怎么朝咱们来了?”
夏鹿杰摇下车窗,双生核心的能量顺着指尖溢出。
他本意是引导这些生物偏离,但当能量触到最近那只杜宾犬的脖颈时,瞳孔猛地收缩——那层冰晶下,犬类的皮肤里竟浮着淡青色的双生纹路,和他掌心的核心脉络几乎同频震颤。
“它们被改造过。”他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筛选实验的对象不止人类。”
洛寒扯出腰间的电击棍,蓝色电弧噼啪作响:“可能裂缝的能量激活了它们体内的残留样本!唐姐,用高频波干扰它们的神经!”唐婉儿迅速从背包里摸出个银色圆盘抛向车外,圆盘炸开的瞬间,变异生物们突然顿住,有的原地转圈,有的用爪子疯狂抓挠耳朵。
越野车趁机冲过街道。
夏鹿杰盯着后视镜里逐渐被甩开的变异群,掌心的核心还残留着接触到那些纹路时的异样感——像被某种更庞大的意识轻轻扫过,冷得他脊椎发颤。
信号塔废墟比想象中更破败。
锈迹斑斑的金属支架倾斜着插入地面,底座爬满蓝紫色菌丝,在暮色里泛着幽光。
苏映雪的声音从车载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卫星信号已接入,正在解析加密信息……夏队,你看屏幕!”
车载屏幕突然亮起,绿色代码如瀑布般流淌,最终定格在一张地图上。
北极圈附近的冰盖下,标着个红色五角星,旁边备注是“双生计划001实验室”。
苏映雪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这是二十年前被销毁的档案!我比对过三个数据库,确认是最早的核心实验场。钥匙的机制……可能藏在那里。”
“那我算什么?”夏鹿杰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纹路,“触发点?棋子?”
“更可能是变量。”苏映雪的声音突然低下来,“林铎的芯片……唐婉儿,你检查过隐藏分区吗?”
唐婉儿的手指在芯片边缘轻轻一按,金属表面弹出道细缝,她抽出张透明胶片贴在屏幕上。
十二个编号的容器图标中,七个泛着刺目的红,剩下五个里,“xJ-01”的位置用血红色标着“不要相信你记得的一切”。
车厢里的空气突然凝结。
夏鹿杰望着那行小字,重生前暴雨夜的画面在眼前闪回:便利店后巷的积水里倒映着霓虹,他啃着冷透的关东煮,手机推送着寒潮预警——那时的他以为重生是上天给的机会,却从未怀疑过“重生”本身是否也是被设计的。
“去极地。”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唐婉儿的手指还停在芯片上,指腹压出个浅浅的白印;洛寒扯了扯外套,锁骨处的血管跳得更快;苏映雪在对讲机里沉默片刻,只说了句“我会同步卫星坐标”。
越野车重新启动时,暮色已深。
夏鹿杰望着车窗外渐浓的蓝雾,掌心的核心突然轻轻发烫——这次的温度不灼人,倒像某种无声的提醒。
他摸了摸后颈的核心,那里的纹路正随着呼吸起伏,像在应和远方的某种召唤。
如果记忆也是筛选的一环,那暴雨夜的关东煮,母亲临终的温度,第一次激活核心时的剧痛……这些支撑他走到现在的“真实”,会不会只是另一个更精巧的谎言?
“系好安全带。”他侧头对后座的两人说,目光扫过仪表盘上跳动的北极坐标,“前面的路,可能比想象中更难走。”
车大灯刺破黑暗的瞬间,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冰层裂开的声音。
夏鹿杰望着导航上逐渐逼近的极地路线,喉咙里突然泛起股铁锈味——他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真相,还是另一个更大的筛子。
但至少这一次,他想自己握住选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