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女柔嘉成性,淑慎其仪,齐庄知礼,秀外慧中。朕之皇三子谢南渊,英勇善战,才学出众,正值婚娶之龄。
兹特敕封尔为正一品瑞王妃,掌内府之权,结秦晋之好。另赐其休夫之权,若他日貌合神离,劳燕分飞,任何人不能阻拦。钦此!’
这封圣旨的内容……出乎沈琼华的意料。
不仅是上面瑞王妃的名分,更令她没想到的是最后一句话。
休夫之权……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即便是将来谢南渊真的当上了皇上,有着先帝亲笔御赐的圣旨在,只要她想离开,便是谢南渊也不能阻拦。
否则他就是不敬先帝,枉顾孝道。
除非他不想要他屁股底下的那把龙椅了,否则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谢南渊这是……将他们这段关系绝对的主动权交给了她,由她所掌控。
她说,她不做妾,不愿意困在后宅的一亩三分地内,他就真的为她求来了瑞王妃之位。
她说,她们之间有身份差距,他位高,她不能完全的信任他,他便将头颅低下,让她凌驾于他之上,许诺她有结束这段关系能力。
她说,她没有安全感,不能全身心的信任他,他便将这个承诺刻于圣旨之上,落笔无悔,再无更改。
原来,那日离开前说的‘知道了’是这个意思。
不是决定将心思收回,而是去想办法,消除她心中的顾虑,斩掉所有的阻碍,走到她的身边。
在大越,女子相较于男子处于卑位,合离都很少,休夫之事更是闻所未闻,而他又是皇子……
事关皇家脸面,不用想也知道,他为了说服皇上在后面加上这一句话下了多大的功夫。
沈琼华看着这道圣旨,几近失声,良久,才恍然道:“这圣旨……皇上怎么会同意?”
谢南渊看着她这一副惊得不行的样子,不禁忍俊失笑,柔声道:“父皇原本是不同意的,还直说我丢人现眼,夫纲不振。”
“但我一直缠着他,用此次的军功和赏赐交换,还将上回围猎时获得的头名应得赐婚一事拿出来说。”
“又威胁他,若是不同意的话,那我这辈子就不成婚了,等过段时间就回边境去,继续与风沙黄土为伴。”
“父皇想抱孙子,又拗不过我,便只能同意了。”
“我好不容易得父皇松口,今早才从宫内拿出来的,本想着晚上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先来找我了。”
“这下总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吧,我有正当理由去找你,何必多此一举哄骗你呢?”
谢南渊说着,眼中难得染上一抹得意。
见沈琼华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不说话,谢南渊神色一顿,忽而道:
“沈琼华,我都在父皇面前夸下海口了,你不会让我在父皇面前颜面尽失吧?”
什么夸下海口,什么颜面尽失,沈琼华统统都没有听进去,她还沉浸在谢南渊前面的话中没有回过神来。
原来代价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连此次的军功都用以交换了吗?
此番与陈国大战,内有细作,胜得分外艰难,便连他也差点丢了性命。
在战场上尸山血海拼杀出来的军功,就给她换了一个可以休夫的承诺……
“不可惜吗?”沈琼华看着谢南渊的眼睛,轻轻道。
“什么?”谢南渊微微一愣。
“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军功,换一个承诺,还是一个休弃你的承诺,不可惜吗?”沈琼华问道。
谢南渊闻言薄唇微勾,面上染上几分邪肆,“不过是一个军功罢了,我能挣出第一个,便能挣出第二个。”
“更何况,军功和赏赐本就是给我的奖赏,既然是给我的,那我要换种方式兑现有何不可。”
“对于我来说,能够娶你做我的妻子,可比那功劳薄上又添一笔军功要有意义的多。”
“当然了,你要是实在心疼那军功,不如就此答应了我,也就不会浪费了那军功。”谢南渊轻笑道。
说着,主动伸出手去牵沈琼华的手,将人带到书案前。
拿过沈琼华手中的圣旨,摊开,亲自磨了墨,用笔沾了,递给沈琼华。
他柔声道:“这是我给予你的承诺,你若是应下了,觉得我值得你信任了,就在这空白处,写下你的名字,稍后,我便会将这份圣旨带进宫,盖上玉玺,如此一来,你便再也逃不掉了。”
“不过,这份圣旨是交由你自己收起来的,不能当众宣读,当众宣读的,是另一封圣旨,那封圣旨,没有最后那一句话。”
“咳,父皇说,我自己不要脸也就罢了,不能拖累的皇家也没了脸,所以你手中的这份圣旨,除非真走到了那一步,否则绝不可面世。”
说到此处,谢南渊耳尖上染上一丝可疑的红。
沈琼华盯着谢南渊手中的笔,闻言,下意识问了一句,“所以我要封存起来,等到我休夫的时候才能拿出来?”
谢南渊见他说了那么多,沈琼华却只说出这一句之后,当即便绷不住了。
他气恼地瞪了沈琼华一眼,没好气道:“这不过是一个承诺,这一辈子,你都不会有那一日的,我会让你心甘情愿与我一直在一起,你绝不会有用上它的那一天。”
“而且你想都别想,你若是嫁了我,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了。”
“所以,沈琼华,这是我能展现出来的所有诚意,都摊在你面前了,你呢?”
“你若是觉得我还行,愿意相信我,将余生托付给我,不如就在这圣旨上写下你的名字?”
说着,将手中的笔又朝沈琼华的手边送了送。
沈琼华盯着那只已经沾好墨的笔,手猛地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