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话筒。
“有趣的东西？”他重复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
“是的。我们在李向东的住处发现了一个保险箱，里面有一些…令人不安的文件。”对方停顿了一下，“您最好亲自来看看。”
半小时后，林浩站在李向东的出租屋里。房间很小，但收拾得井井有条。墙上贴满了各种机械设计图，床头柜上放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中的李向东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就是这些。”安全部的同志递给他一叠文件。
林浩快速翻阅着，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都是最近几个月的研究所内部文件，包括一些绝密的技术资料。更令人震惊的是，其中夹杂着大量外文信件的复印件，收件人遍布多个西方国家的研究机构。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安全部的人指着其中一份文件说，“你看这个日期。”
林浩定睛一看，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那是一份技术交易协议，签署日期比李向东被捕早了整整两个月。
“也就是说，他早就……”
“是的，他背叛得比我们想象的要早得多。而且根据这些文件，研究所里可能还有其他'他的人'。”
林浩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震动。他想起李向东那本笔记本上的字迹，想起那封未完成的信，一切似乎都有了新的含义。
“叮铃铃——”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林厂长，不好了！”是张明焦急的声音，“刚才机床车间的王师傅说，发现最新研制的精密机床图纸不见了！”
林浩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环顾着这个狭小的房间，墙上的设计图在晨光中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立刻封锁所有资料室，”他对电话那头说，“所有人暂停手上的工作，等待进一步通知。”
放下电话，他转向安全部的同志：“李向东的案子，恐怕只是个开始。”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对方点点头，“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林浩快步走到窗前，只见几个工人慌慌张张地跑向办公楼的方向。
“怎么回事？”他皱眉问道。
“报告林厂长！”一个年轻工人气喘吁吁地冲进房间，“实验室…实验室起火了！”
林浩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寒意直冲脊背。实验室起火，这绝不是巧合！
“具体位置？”他厉声问道。
“是…是精密仪器实验室！”年轻工人结结巴巴地说，“已经有人去找消防设备了，但火势蔓延得太快……”
林浩脸色铁青，精密仪器实验室正是存放着最新研制的高精度机床核心部件的地方。如果那些原型机和技术资料被毁，将会让研究所的工作至少倒退半年。
“走！”他冲着安全部的同志使了个眼色，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房间。
远远望去，实验楼的三层已经被浓烟笼罩，火舌不时从窗口窜出。一群工人正手忙脚乱地组织灭火，但收效甚微。
“都让开！”林浩拨开人群，正要往里冲，却被人拦住。
“林厂长，太危险了！”是老张，他满脸焦急，“消防队已经在路上了，您千万别……”
话音未落，实验室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气浪掀翻了几个站得近的工人。林浩定睛一看，只见三楼的一扇窗户被炸开，一个黑影从浓烟中一闪而过。
“拦住他！”安全部的同志大喊一声，已经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林浩瞬间明白了什么，也不顾他人劝阻，绕到实验楼后面。浓烟中，一个身影正借着排水管往下滑，手里还抱着个黑色的公文包。
“站住！”林浩低吼一声。
那人显然没料到这里会有人，身形一滞，差点从管子上摔下来。等他稳住身形，抬头对上林浩的目光时，两人都愣住了。
“王师傅？”林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在机床车间工作了十几年的老师傅，“为什么是你？”
王师傅苦笑一声，也不再掩饰，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林浩：“林厂长，对不住了。这些年，您待我不薄，但……”
“但有人给了你更好的条件，是吗？”林浩死死盯着对方，“就像李向东一样？”
“您不明白，”王师傅的手有些发抖，“他们抓住了我的把柄。我…我没有选择……”
林浩往前迈了一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不，已经太迟了。”王师傅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林厂长，对不起……”
枪声在这一刻划破了凌晨的宁静。
林浩早有防备，在王师傅扣动扳机的瞬间，他已经猛地向旁边扑去。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打在身后的墙上崩出一片火星。
“你真要和我动真格的？”林浩翻身躲在一根水泥柱后，感受着肩膀传来的灼痛，冷声道。
王师傅没有说话，又是“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柱子上，水泥碎屑四溅。林浩听出来了，这不是普通的手枪，而是一把经过改装的外国货，声音闷而有力。
“我知道你的难处。”林浩一边拖延时间，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等你把东西交出去，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住口！”王师傅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以为我不知道？可我别无选择……”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安全部的人显然听到了枪声，正在往这边赶。王师傅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妙，转身就要往暗处跑。
就在这一瞬间，林浩抓起地上的一块砖头猛地掷出。王师傅躲闪不及，砖块重重砸在他持枪的手上。手枪应声落地，在地上滑出老远。
“啊！”王师傅发出一声痛呼，但他并没有束手就擒。只见他突然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瓶子，狠狠摔在地上。刺鼻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林浩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但还是被呛得连连咳嗽。等烟雾散去，王师傅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那个装满机密资料的公文包躺在地上。
“林厂长！”安全部的同志们终于赶到，“您没事吧？”
林浩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打开公文包。里面的资料完好无损，但在最上面，却压着一张字条：
“这只是个开始。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地狱。”
林浩攥紧了字条，眼神变得锐利。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那些躲在暗处的敌人，已经开始露出獠牙。
“加强戒备，”他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通知所有部门负责人，明天一早开会。另外……”
他转头看向还在燃烧的实验楼，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给我查，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天还没亮，林浩就召集了厂里的核心骨干开会。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要将人压垮，所有人都清楚，昨晚的事件绝不是偶然。
“王师傅的档案我们重新查过了，”保卫科长推了推眼镜，声音沙哑，“发现有几处疑点。他在解放前的经历，和档案记载对不上。”
林浩冷笑一声：“果然如此。”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年轻的技术员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林厂长，不好了！机床车间的图纸……图纸不见了！”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那可是他们最新研制的精密机床设计图，凝聚了整个团队半年的心血。
“不可能！”林浩猛地站起来，“图纸一直锁在保险柜里，钥匙只有我和……”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和王师傅。”技术科长接过话，声音发颤，“他是技术组组长，有备用钥匙。”
林浩一拳砸在桌子上：“好一招声东击西！昨晚的枪击是障眼法，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图纸！”
“林厂长，”一个老工程师欲言又止，“如果图纸落入他们手中，我们这半年的努力就……”
“不，还有机会。”林浩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王师傅虽然拿走了图纸，但最关键的热处理工艺参数，只有我知道。没有这个，图纸等于废纸。”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告：“不好了！小王，就是王师傅的儿子，在宿舍里上吊自杀了！”
林浩的瞳孔猛地收缩。王师傅的独子今年才二十出头，是厂里培养的技术骨干。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
“给我查，”林浩的声音冷得像冰，“查清楚王师傅儿子的死因。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林厂长，”保卫科长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报告上级？”
“不急。”林浩的目光望向窗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敌人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出手，就一定会留下破绽。这次，我要把他们连根拔起！”
他转过身，扫视着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不准离开工厂。我怀疑，内鬼不止王师傅一个。”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有人的手开始不自觉地发抖，有人的额头渗出冷汗，还有人的眼神变得躲闪。
林浩注意到了这些细节，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他知道，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