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玉笺已在镜花楼待了数日。
黛眉将她安置在自己居所后的一间小小偏房里。玉笺是凡人,黛眉便时常叮嘱他注意安全。
黛眉把她安顿在自己屋后那间窄小的偏房,铺了新的被褥,又往案头添一盏给凡人暖身的灯。
她怕凡人误闯禁地,每日出门前总要低声嘱咐,“花楼妖祟多眼杂,别乱走,饿了就去小厨房,我让他们留过饭。”
玉笺嘴里应着,脚下却像认得路似的,在回廊与花厅间来去自如,几日就把每条暗道后门都摸清了。
连一同洒扫的小厮都笑她,“你前世怕不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
她自己也纳罕。
总觉得自己熟悉极了,在花楼间穿梭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像回到了老家一样亲切。
日日做完了工还去楼下看一会儿琴师抚曲,尤其另一侧的楼阁,一群妖娆的小倌水袖一抛腰肢一折,她看的有滋有味。
黛眉日日揽镜自照,忧心自己不够艳丽。
玉笺能感觉到自己和黛眉并不是一路人,她虽然对玉笺还算温和,但是对待旁人皆是冷心冷肺,迎酒客进来时百般柔情,一旦那些妖魔鬼邪被榨干钱财法,再无价值,便冷笑着挥手命人拖出去狠狠鞭笞。
玉笺看得心惊。
可这也是那是传说中的妖魔本性。
就连黛眉自己都会告诉她,成为魔后,她的性情与从前有了些变化,时常躁郁难安,有时会控制不住凶狠。
分不清究竟是本性使然,还是被化魔的浊气侵蚀了心神。
玉笺又端着空盘子下楼去厨房。
刚踏出长廊,便感到一股寒意席卷而来,直直贯穿她的身体,穿身而过。
玉笺下意识一个激灵,回过头,只看见身后长廊上一连串纱幔突然被狂风吹乱,翻飞不止。
像是有看不见的东西穿堂而过。
她刚转过头,却见面前无声无息落下几个人,正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她。
身上皆有股超然物外的气质。
玉笺端着盘子行了个礼,侧身让出路来。
可那几个人却没走,反而上前几步来到她面前。
“你没事?”
玉笺茫然地问道,“什么事?”
那人回头与身后的同伴对视一眼。
他们周身萦绕着清正威严的朦胧光雾,如烟似雾的灵气在洁白轻盈的衣袂间流转,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屏息凝神。
似乎,还带着一股令人通体舒畅心神俱净的凛然气息。
玉笺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气。
感觉那股味道涤荡了一遍五脏六腑。
悄悄抬眼,却见那人垂眸看着她,皱眉问道,“你是凡人?”
玉笺点头,“奴家确实是凡人。”
“凡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玉笺抿了抿唇,按照黛眉先前的叮嘱回答道,“奴家轻生寻死,在黄泉边徘徊时,被楼里的黛眉姑娘带回来,安置在下人房做个小奴。”
“妖鬼救了我的命,又为我报了仇,我便留在她身边报恩。作为交换,等百年之后,时机到了,奴家便将这身皮留给画皮鬼。”
对面那几个人听完,看不出是否相信她的说辞。
这几个客人在镜花楼有些特殊。
他们似乎是仙家。
周身气息与楼中所有人都不同。
玉笺每日下楼,经过对面阁楼,总能望见几位仙姿清逸的仙君凭栏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