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他觉得父亲不可能做这种事的,“警察同志,这是掉脑袋的事啊,我爸爸是搞化工的,这将近三十年的时间,我父亲一直做企业做的规规矩矩的,他不可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的。”
“哦,这倒是!”警察看着他转了转眼珠,谨慎地开口道:“案件的细节,我也不便向你透露过多,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你父亲,曾经被威胁……”
男人话音未落,进来一个身材更魁梧的警员,他和问询的两个警员低声说了些什么,三人对视了一瞬,两个问询的警员退了出去。
这个高个子警察靠在审讯室办公桌前双手环胸,看了黎墨琛几秒,走过来,从警服兜里掏出钥匙,给他卸了手铐。又退回办公桌前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市稽毒大队的大队长,我姓柳,你家的案子已经移交给我司。我可以跟你透露的是,你父亲的确参与了苏凌添的案件里。六年前,你父母被苏凌添父女威胁,不得已妥协,被迫参与了苏凌添的违法制毒活动,苏氏父女似乎掌握了他的某种把柄,让他不得不就范。”
“什么把柄,柳警官,你告诉我,我爸呢,他怎么样!他不可能干那种事的!”黎墨琛崩溃的抓住柳警官的胳膊!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切都变了!
“哼,你还算有良心,知道问一句,你父亲一人扛下了所有罪责,他说,化工厂一直是他负责的,把你们都给摘出去了。另外,工厂的负责人也被带走接受调查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柳警官,求求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是这样啊。我爸爸那么老实的生意人,他不会做那种事的。”
黎墨琛当即跪了下来,双手合十,朝柳警官磕头,柳SIR急忙将他扶起来,“快起来,坐下说。”
他沉吟了一瞬,表情严肃地道:“行,我就跟你实话说了吧,不过,你要承诺保密。”
黎墨琛点头应允。
柳警官摸了摸下巴上刚刮过的胡茬,皱着眉头,他在考虑那些能说,那些不能说。
“事情还得从苏氏的发家史说起,苏凌添早年在外打工,挣了些钱,在他们那边的镇子上开了个化肥厂,跟你父亲,也就是那个时候联系上的,他们为黎氏分销化肥,同时也跟黎氏学技术和管理,后来,不知怎的他就发了家,再后来,他把买卖开到海城,也就是这段时间,他沾上了毒品这条线,看到了毒品这块巨大的利润,所以,他就盯上了你爸爸的化工厂,动起了歪心思。”
“毒、毒品?”黎墨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小在化工厂的幼儿园长大,化工子弟多少对化工用品的特性有点了解,自然明白警察说的那个意味着什么。
“不可能,我爸爸,打死他,他也不会干这种事的,这,这是要掉脑袋的。”黎墨琛皱着眉头,事情似乎早已脱离了他的掌控,他自己竟然懵然不知。
苏氏父女到底是什么豺狼虎豹之人,他怎么如此粗心,父母亲似乎象是知道内情的吧,长到三十岁,父亲既然扛下了一切,表明他一直知道所有的事,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一向做事谨慎的父亲,放弃做人的原则,一定是大事喽。
“柳警官,我爸为啥要承认一切,苏凌添到底用什么逼着他就范的。”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其实,这老苏父女两开始一直在暗中鼓捣。你……你真的不知道?”柳警官双手环胸,疑惑的看着黎墨琛。
盯着黎墨琛看了一瞬,他低下头认命地道:“也难怪,养儿方知父母恩,看来你爸妈还真是把你保护得不错啊!”
“这么说吧,苏凌添一开始只是暗中操作,他从黎氏挖人,找人暗中替他制作毒品,但因为一些原料的特殊性,他一直没过的了你父亲的那一关,一直是小打小闹的,这中间他用了很多下作的手段,威胁过你父亲,但是一直没有作成,直到六年前,你太太出的那场车祸……,你爸妈被那苏氏俩父女威胁!”
“你,你说什么,威胁,车祸,柳警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和知意的车祸有关系?”
柳警官立刻凌乱了,震惊到了,“什么意思,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你妹的事,你爸妈没给你说啊?”
“说什么啊,我妹,我妹妹什么事啊,她做什么了!”
黎家老宅,刚收到黎氏父子被带走调查的信息,这会宋怡是彻底没了主意,问题是因为黎氏父子的问题,警方查封了公司的账目,而她也被警方要求近期不得离开海城,并要随时接受问询。对于本来就举步艰难的公司业务,这无异于雪上加霜了。
这时,桌上的座机响了,接起来,对方是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宋怡听了一会,脸色骤变,站起来道:“什么,你说什么,我女儿,怎么可能,这怎么算得上偷呢,你是……?”
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我是SmS公司,安云卿先生的代理律师。受委托,诉告黎雪女士,故意窃取安知意女士的私人藏品,不当获利,非法倒卖文物,简单地讲,就是盗窃罪。”
“赃物是安知意女士的嫁妆,其中包括嫁妆里一套清代早期的红宝石首饰,经鉴定为清宫流散出来的物品,为国家二级文物,价值连城,市场估价在八位数以上,这是十几年前的估价,现在估计还要高。宋女士,你知道这事意味着什么吗?”电话里男人的声音,礼貌而冰冷,让宋怡不寒而栗。
女儿这是闯了多大的祸事啊,那套头面首饰,她是见过的,那是一套银鎏金花丝嵌红宝石的首饰,一套里有两只凤钗,四对方胜,两只成对的云纹单簪,她不懂古董,只认得那钗子上的红色宝石是红宝石,其他的宝石却都认不得,看那钗子和方胜,做工精致华美,连那个玩意的叫法都是安知意告诉她的,只是凤钗上的流苏是三根红石榴石的坠子,据儿媳说那是一般赏赐给一般宫妃或是内命妇的制式,那是安知意的祖上当年机缘巧合在鬼市上无意间购得的。
李清蓝的外祖父家是开首饰铺的,所以,这套首饰就这样流传下来,一直作为给女儿的嫁妆传下来。
她记得,女儿的确朝安知意借过这套首饰,安知意虽然不情愿,但被儿子在中间说了两句什么,才不情不愿的让雪儿拿走了,后来,好像就不见了。
宋怡知道,女儿那阵缺钱,那套东西,大抵是被她转卖给什么人那里去换钱了。
“呵,宋女士,我们董事长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这套首饰最近在一起境外非法走私案的稽查活动中被查获,嫌疑犯供认,你女儿是最初的卖家。几千万的东西,她以二十多万就贱价卖了出去……”
“嗯!”宋怡经受不住过大的心理刺激,两眼一黑,瘫倒在地。
“呵呵,宋女士,偷盗,及非法倒卖文物,不当获利等罪责,等着看你女儿判刑吧,还有,我替安先生带句话给您,请宋女士别再做徒劳的事,没用。”
电话被立刻挂断了。
宋怡如遭雷击般软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女佣张婶见状,忙过来扶起她,“呀,夫人,您这是怎么的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先生的事。”
“呜呜!呜呜呜!”宋怡崩溃地哭了起来,丈夫、儿子、女儿一起出事,难道这是报应吗!可怎么办啊!她呜呜的哭了起来。
“夫人,别哭了,这时候,哭有什么用,您得打起精神办事啊!”
“怎么办啊,老黎、雪儿、墨琛,三个人一起有事,呜呜,我可怎么办啊!”
“啊,夫人,你看我也不识几个字,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对了,门口来了个女的,说她是少爷的女朋友,说是姓苏,您看要不要让她进来,她是谁啊!”
“姓苏,她是不是叫苏楠,哼,她还有脸过来。我还没有找她算账呢!”虽然心里痛恨苏家,但宋怡好奇苏楠这次来的目的到底是干什么!
“算了,让她进来吧!”宋怡重新整理了一下仪容,端正了一下坐姿。抻平了旗袍的褶皱。
再说苏楠这边,来之前,苏楠眼瞧着父亲被警察带走,她隐在看热闹的人群里,远远地看着父亲被押着出了家门,与父亲眼神对视之际,苏凌添用口型告诉她,“去找黎家。”
为今之计,也只有上赶着贴着黎家这一条路,而且她今早已经查出怀孕,她是从医院回到家,又跑到黎家。
进了门,苏楠熟门熟路的给宋怡鞠了个躬。宋怡看都不看她,扭头对着一旁立着的佣人张婶道:“张婶,把茶撤了吧!”
这是一上来就轰人的节奏啊!
“苏小姐,你来我家做什么,你父女俩害得我家还不够吗?”
“呵呵,苏姨,您这话问得……,公司的事是我爸干得,他做什么,我不知道,也跟我没关系啊!”
“你……”宋怡有些气结,苏凌添跟苏楠的事的确没有关系,但丈夫之所以深陷泥沼的起因,却是因为那件事而被苏氏父女威胁。
“若不是当初你爸爸拿雪儿的事威胁我们,怎么会弄的今天如此地步,你们父女两就是一对害人精。”
苏楠并不分辩什么,反而很坦然地道:“六年前的那事是我做的没错,可主意是你女儿出的,车也是她找的,说到底,也是她为主谋,虽然警方现在没有证据,但您觉得如果安家的人知道事情是雪儿做的,你觉得安家会怎么对付你们。”
苏楠斜睨了宋怡一眼,面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愧疚或慌张,这事正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不会的,不会吧!”这时她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六年前的那件事,安家不会已经知道了吧?不然,六年过去了,安家都没有行动,为何现在黎家的生意却突然被安家针对呢?
苏楠突然走近,扑通一下跪在宋怡的脚边,声音里带着哭腔,“阿姨,我怀了墨琛的骨肉,我没地方可去,请您收留我,妈,我真的没地方去了。”
“什么,你说什么?怀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墨琛不是……”宋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儿子不是有那方面的问题吗?不过,她咨询过医生,那病也不是没有万一的。
“妈,我也不确定,所以,去做了个孕检,医生说应该有半个月了呢,这几天,我老是觉得困,还总是莫名地想吃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怀孕的人都是这样的?”她居然将那个“妈”字,自自然然地就这么说出来了。
宋怡也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兴奋地拍着手,站起来来回踱步,念叨着,“真的!太好了,黎家终于有后了!”
虽然她有个疑影,但是一想到白胖胖的大孙子在向他招手,一切就都抛到脑后了,嗐,大不了,孩子生完了去母留子。反正苏家现在倒台了,这苏楠再坏也翻不出天去。
宋怡马上扶着苏楠坐在沙发上,“呀,好媳妇,你要是能给我家生个带把的,我肯定把你当娘娘供起来。”
“哎,张婶,快,去把咱家那冰柜里我头几天买的海参拿去泡发了,给她做个葱烧海参,对孕妇很好的。还有我的那些极品燕窝也炖上。”
宋怡自己也来了精神,她拉过苏楠的手,摩挲着:“楠楠啊,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墨琛和他爸爸的事,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但雪儿的事儿,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找找知意她爸妈去说说。”宋怡也是急红了眼,完全没了主意,病急乱投医。
“啊,阿姨,哦不,妈,这个我不好说,雪儿的事,我不清楚,但她戴的那挂项链,我是亲眼看着雪儿妹妹戴着的,也是看着安家他们坑害墨琛和雪儿妹妹的全过程的。”
“你快说说。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苏楠就把安云卿、林沫沫和夏安茜三个人在画展上当面拆穿黎雪偷项链,后面,又设小型拍卖会刺激黎墨琛抵押黎氏兄妹房产买下项链的事,说了。
“你说什么,你说墨琛,抵押了自己的房产!”宋怡气得险些昏过去,“这个败家子!”
苏楠表面上言笑晏晏,心里却乐开了花。宋怡你心里聪明孝顺的好儿子,也不过是个废物。我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倒贴到你家。
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宋怡就又变了,“算了,我儿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对,一定是的。”
她站起来,对苏楠道:“行了,你跟我去安家住的那个棕榈小区,都六七年不见了,我也该拜访建峰清蓝他们两口子了。”
“不,不要吧,我……我还是不去了吧!”苏楠难得的心虚了起来,望着宋怡胆怯地道。那毕竟是安知意的爸妈啊!
“怎么,你怕了,哦,我怎么忘了,他们是知知的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