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鼓响,东方既白。
锦衣卫指挥使赵寒锋跪在丹墀下,飞鱼服上沾着露水。
他双手呈上一份染血的奏折:启禀陛下,郑元吉已招供。
张无忌接过奏折,指尖在字上停留片刻。
晨光透过云母窗,将他半边脸映得如同金塑。
郑府抄了?
回陛下,按您的密旨,寅时三刻已围府。
赵寒锋压低声音,搜出黄金八百两,倭刀十二柄,另有...他呈上一封火漆密信。
张无忌展开信笺,忽然轻笑出声:观海听涛,倭人倒会附庸风雅。
他指尖一搓,信纸竟无火自燃,郑元吉可说了这代号指谁?
赵寒锋额头触地:那厮咬断舌根...
无妨。张无忌拂袖起身,传朕口谕:郑元吉私通倭寇,即刻凌迟。三族之内,男丁斩立决,女眷没入教坊司。
他顿了顿,忽然俯身在赵寒锋耳边说了句什么。
赵寒锋瞳孔骤缩,连磕三个响头退下。
文华殿外,细雨如丝。
李文忠撑伞候在玉阶下,见皇帝出来连忙迎上:陛下,徐将军递了病折...
病得好。张无忌任由雨丝打在龙袍上,李爱卿,你可知前元枢密院有个?
李文忠伞柄一颤:陛下是说...前朝那个专司反间的暗桩?
张无忌笑而不答,径自走向御书房。
檐角铜铃在雨中叮咚,恍如冤魂叩门。
午时三刻,诏狱。
郑元吉被铁链吊在刑架上,十指尽碎。
赵寒锋把玩着一把细如柳叶的小刀:郑大人,您府上三公子刚满周岁吧?
原本奄奄一息的犯人突然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
诏狱有口深井。
赵寒锋刀尖划过郑元吉眼皮,您若老实交代观海听涛是谁,令郎或可留个全尸。
郑元吉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突然暴起咬向赵寒锋咽喉!
的一声,绣春刀贯穿他胸口,血喷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上。
几乎同时,郑府火光冲天。
锦衣卫缇骑撞开朱漆大门时,管家正将一叠信笺塞入灶膛。
为首的百户长刀一挥,管家右臂齐肩而断。
哀嚎声中,数十名番子如黑潮涌入,顷刻间血漫回廊。
仔细搜!百户踩住断臂管家,连老鼠洞都别放过!
西厢房传来瓷器碎裂声。
番子们破门而入,只见郑夫人怀抱婴儿站在窗前,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帐幔。
站住!她厉喝一声,金簪抵在婴儿咽喉,让纪纲来见我!
百户冷笑:指挥使大人正伺候郑老爷呢。
话音未落,三支弩箭已穿透女子胸膛。
婴儿坠地的瞬间,一道黑影掠过,竟是那断臂管家用嘴叼住了襁褓!
留活口!百户急呼,却见管家一头撞向假山。
脑浆迸裂时,他蜷曲的身子仍死死护着婴儿。
暮色四合时,张无忌亲临郑府。
血水在青砖上积了半寸,锦衣卫番子们正在尸堆中翻检。
赵寒锋捧着一只鎏金匣子跪奏:在密室暗格里发现的。
匣中密信按月份排列,最早可追溯至三年前。
张无忌抽出最新一封,上面画着文华殿的平面图,倭文标注的箭头直指龙椅。
好胆色。他轻抚图上朱砂画的浪花纹,传李文忠。
当夜,徐达府邸后门吱呀轻响。
黑影闪入书房时,徐达正在焚毁信件。
寒光乍现,绣春刀已架在他颈间。
徐将军。李文忠从阴影中走出,陛下问您,可还记得鄱阳湖之战时的那碗鱼羹?
徐达手中信笺飘落,露出半角浪花纹。
同一时刻,常遇春站在战船甲板上,望着漆黑的海面。
汤和从身后走来,递过一封火漆密信:陛下急递。
信上只有八个字:浪下有礁,谨防漩涡。
常遇春将信纸揉碎撒入海中,碎纸瞬间被浪吞噬。
他转身喝令:全军戒备!凡近舰百丈者,无论官民,箭雨覆盖!
紫禁城角楼上,张无忌远眺长江方向。
王景弘捧着披风欲言又止,却见皇帝突然拔剑斩断栏杆!
倭寇以为送些黄金就能乱我朝纲?
剑锋所指,正对东方,传旨:明日午时,朕要亲眼看郑元吉千刀万剐。所有五品以上官员,一个都不准告假!
夜风骤急,吹散了他后半句话。
寅时二刻,刑部大牢外已列满火把。
赵寒锋按剑立于滴水檐下,看着狱卒将郑元吉拖上囚车。
那昔日三品大员如今形如枯槁,破碎的官服下露出森森白骨——昨夜诏狱的之刑,已将他胸腹刮得可见脏器起伏。
用参汤吊着。
赵寒锋弹去飞鱼服上血痂,陛下要看他捱满三千六百刀。
囚车轧过青石板路时,早起的商贩纷纷掩鼻退避。
有眼尖的发现,车辙里渗出的血水分明泛着诡异的蓝——那是锦衣卫特制的九转还魂散,能让人在极致痛苦中保持清醒。
此刻奉天殿内,张无忌正用银箸拨弄着琉璃盏中的冰镇杨梅。
王景弘捧着百官名册轻声道:徐将军递了第二道病折,说呕血不止...
传太医正去诊脉。
皇帝突然捏碎一颗杨梅,猩红汁液顺着鎏金护甲滴在龙袍上,若真病了,朕赐他辽东老参;若是装病...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沉闷的鼓声。
午门前的观刑台已搭起丈余高的檀木架。
郑元吉被铁钩穿过琵琶骨吊起时,人群中有官员当场昏厥。
赵寒锋亲自执刀,第一片肉就从左胸旋下——那里刺着浪花纹身。
三百七十一刀!
司刑太监尖声报数时,观礼的汤和突然发现,刽子手每次下刀的角度,竟与密信上倭刀摆放的方位分毫不差。
他偷眼看向龙椅,只见张无忌正用匕首削着梨皮,那梨子渐渐显出浪花形状。
常大人可知陛下何意?
退朝时李文忠拦住常遇春,袖中露出半截浪花纹密信。
常遇春按着刀柄冷笑:老李莫非忘了,当年鄱阳湖大战前,陈友谅也收过倭寇的黄金。
二人身后宫墙上,新贴的告示墨迹未干:凡检举通倭者,赏千金;隐匿不报者,诛九族。
落款处张无忌三字力透纸背,最后一捺如刀锋劈开宣纸。
暮色中,一队缇骑驰向徐达府邸。
为首的百户捧着鎏金食盒,里面躺着个雕成浪花状的冰梨——果肉已氧化发黄,像极了诏狱里那些溃烂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