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答声响在死寂的别墅大厅,比刚才任何一声惊叫都更让人头皮发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滴凭空渗出的黑色液体,
正顺着光滑的地板,滴向一道看不见的裂缝。
“后退!”吴痕低喝一声,一把拉住想要凑近的百里胖胖。
话音刚落,那滴黑色的液体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
瞬间蒸发,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它散发出的那股阴冷、被窥视的感觉,却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底。
“它在看我们。”
林七夜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众人心上,
“或者说,留下脚印的那个东西,通过这滴液体,确认了我们的存在。”
“我靠!这么嚣张?”百里胖胖骂了一句,后背却冒起一层冷汗。
“继续回溯。”吴痕面无表情,
“我要看它杀了所有人之后,做了什么。”
林七夜点了点头,【黑瞳】再次发动,眼前的世界重归飞速倒退的黑白光影。
时间线被他精准地拉回怪物屠杀结束的那一刻。
漫天血雨落下,整个大厅除了那个顶天立地的三指怪物,再无一个活口。
但它没有立刻离开。
在黑白的回溯画面中,那道庞大的身影低下头,像是在嗅闻着什么。
它无视了满地的尸体,迈开沉重的步伐,径直走向二楼。
它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之前百里胖胖和曹渊拖拽李坚白留下的痕迹上。
“它……它在找人!”江洱失声惊呼。
画面中,怪物走到二楼一间储藏室门口,那是他们之前藏匿李坚白的地方。
它甚至没有破门,只是抬起一只巨爪,对着墙壁轻轻一挥。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整面墙壁,连同里面的空间,都像是被橡皮擦抹去一样,凭空消失了一块。
下一秒,一道代表着李坚白生命轨迹的黑白人影,
在虚空中被某种力量扼住,疯狂挣扎了几下,便彻底化作光点消散。
做完这一切,怪物才抬起头,似乎是“看”了一眼庄园之外。
紧接着,它双腿微屈,庞大的身躯冲天而起,直接撞碎屋顶,消失在黑沉的夜幕之中。
【黑瞳】散去,大厅重归血色现实。
死寂。
这一次,是连呼吸都停滞的死寂。
“妈的……”
百里胖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它不是随机作案,它是专门来补刀的!它就是冲着李坚白来的!”
“可我们把李坚白弄走的时候,它还没来啊!”曹渊反驳道,
“它怎么会知道?”
“它不是知道,它是来确认的。”吴痕的声音冰冷得像一块铁,
“李氏满门,都只是为了掩盖它真正目标的陪葬品。”
“它来这里,从一开始,目标就只有一个——李坚白。”
“一个‘神秘’,不远万里跑来,先屠满门,再精准地找到一个被我们藏起来的活口补刀……这合理吗?”
林七夜缓缓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
“你们谁见过这么有逻辑,这么有目的性的‘神秘’?”
众人沉默了。
他们见过的“神秘”,大多是混乱、无序、遵循本能的怪物。
像眼前这种堪比职业杀手的,闻所未闻。
“我明白了。”安卿鱼的脸色同样凝重,
“这不是‘神秘’入侵,这是一场谋杀。那个怪物,只是一把刀。”
“对,一把刀。”
吴痕接话,“现在的问题是,握着这把刀的手,是谁?”
“我立刻让鼠群铺开,搜索全城。”安卿鱼眼中寒光一闪,
“它飞得再高,也总会留下我们看不见的痕迹。”
“不用。”林七夜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所有人都看向他。
“追查怪物,方向就错了。”林七夜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
“我们的对手不是那把刀,是握刀的人。”
“那个人既然能动用这种级别的武器,就不可能留下让我们轻易找到的线索。”
“我们得换个思路。”
吴痕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说说看。”
“临江市,已经太平了四年。”
林七夜缓缓说道,
“上一次出现大规模‘神秘’事件,是四年前的寒山孤儿院大火。”
“而这个李坚白,恰好是当年孤儿院重建项目最大的资助者。”
百里胖胖一愣:“你的意思是……这两件事有关系?”
“不像巧合。”林七夜的眼神深邃,
“李家倒了,谁最开心?或者说,李家的存在,挡了谁的路?”
他没有等众人回答,直接看向吴痕:“我去一趟寒山孤儿院。”
“我跟你一起。”吴痕毫不犹豫。
“七夜,就你们俩?”曹渊皱眉,
“那东西太危险了,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
“不,你们留下。”林七夜的语气不容置疑,
“安卿鱼,你和石文轩对接,封锁所有消息,就当这是一起常规‘神秘’事件处理,不要引起恐慌。”
“胖胖,曹渊,你们去查一下李氏集团最近所有的商业对手,”
“还有,四年前孤儿院那场火灾的卷宗,全部调出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峦轮廓上,那里是寒山的方向。
“如果我猜的没错,答案……或许就在那座孤儿院里。”
同一时间,寒山孤儿院。
哗啦啦的雨水冲刷着破旧的窗户,一道瘦小的身影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来。
是乌泉。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雨水顺着他漆黑的发梢滴落,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坐在桌边的刘老头抬起昏花的双眼,看到他,
浑浊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担忧:“小泉,你跑哪去了?这么大的雨……”
乌泉没有回答,他走到桌边,目光落在桌上那五张崭新的银行卡上,平静地开口:
“刘爷爷,李家没了。”
刘老头拿着烟杆的手一抖,烟灰落在布满补丁的裤子上:“什么……什么没了?”
“李氏集团,还有李家庄园,都消失了。”
乌泉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我们,不用搬家了。”
轰隆——!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紧随而至的雷鸣震得整间屋子都在颤抖。
刺目的电光照亮了乌泉的脸,也照亮了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他死死地盯着窗外电闪雷鸣的夜空,那张故作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与疯狂。
“青竹哥哥……”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嘶吼着,
“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空气中,一股不祥的气息,随着他压抑的嘶吼,悄然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