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的监狱。
白母的牢房里又多了一个人。
白母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精气神都消失殆尽,她等不到想见之人,而真正在乎的一双儿女,也传来了死讯。
白家兄妹的死刑,为了确保执法公平,邀请了记者现场见证。
随着两声枪响,年轻的生命猝然倒下。
他们被迅速执行死刑,却引发了兰登堡的民众对法律公正性的赞誉。
各个行业焕然一新,各地此起彼伏的叛乱逐步平息,六大家族一同为民众发放福利金和赞助金。
平民们的欣喜都与白母无关,她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被火烧伤的中年女人。
此人,正是李娟。
李娟嗷嗷的惨叫,竟是没了舌头。
白母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投影,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这个监牢就是她们后半生的牢笼。
她们会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的活下去,外头那些人为了让她们遭到报应,会用最好的药吊着她们这口气。
身心惧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白母甚至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她惨笑着,在看到李娟的第一眼,拼了命的和她扭打在一起。
这都是外面那些人期望看到的。
萧景润看着屏幕上的画面,随后关了监控器。
他缓缓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我并非有意阻止你,我只是站在稚月的角度,若她知道了这件事,也会这么做。”
“你一直心知肚明。”秦肆冷笑了声。
“盛家认亲一事,轰动全国,我接到密报,得知江婉柔不愿意与江稚月进行血缘鉴定,便产生了怀疑。”
萧景润道:“怀安的态度,让我肯定了这一切。”
萧景润亦在背后秘密监视着一切,白母接到的邮件也好,周秀芝和牧莲生的交易也好,他什么都知道。
他等待着秦肆的到来,有一样东西江稚月教不了秦肆,但萧景润可以用江稚月的方式告知秦肆。
“稚月向往着法制时代,以法制保证每位公民的公平,不是滥用私刑。”
闯入旧仓库的人是萧景润,正是这句话阻止了秦肆的暴行。
“她选择了你,如果我说,仅仅因为你最难改变,所以她想用爱来感化你,你会相信吗?”
萧景润笑看着秦肆,前者身形优越,那副温文尔雅的气质,话里却带着咄咄相逼的锋芒。
这真是一个很神奇的选择,江稚月选择了一个最凶狠,最残忍,最冷漠的人,也没有选择偏向家庭稳定,亲子关系和谐,心中仍然有真善美影子的其他人。
这把无形的刀,刺入了秦肆的胸口。
秦肆终于明白了近日而来的不安,源于何处。
是他不想承认的,下意识想忽视的,他看似无所不能,拥有着一切别人都拥有着的,别人没有也能得到的财富权力。
但这一切,不过是感化呢?
江稚月希望他签下协议书,希望他与他们站在同一战线,希望树立了百年规矩的秦家打破沉疴。
“我不在乎。”秦肆让萧景润听到了失望的回答,高傲者早已低下了头颅,她的笑容就是他的世界。
那把染着血的蝴蝶刀就挂在腰间,秦肆摩挲了下冰凉的刀柄,“时候不早了,我该去盛家了。”
监狱外围栽种了一大片栀子花,繁花似锦,芬芳四溢,不知什么时候,这成了兰登堡的富人们钟爱的花卉。
香气把秦肆周身的包裹着。
微风拂面,一丝一缕的香气也把萧景润包裹着,他摊开手掌,掌心落着几片花瓣。
“你挑拨离间的技术不行。”
身后又传来声音,是盛怀安。
萧景润扶了扶眼镜,轻笑,“我放心了,秦肆真的爱她。”
“两情相悦,非常好的故事结局。”
萧景润所愿,不过盼着江稚月寻得良人,比他更为真诚,不是利用作为开局,即便心动也被视作出局。
“你也不怕那句话在秦肆心里埋下一根刺。”盛怀安不悦。
萧景润笑,“秦肆此人,就像铁树开花,一旦开花结果,九死无悔。”
盛怀安如今也是站在一旁默默地观看着,不会三番五次打扰小情侣谈恋爱,他冷嘲,“你这人太狡猾,秦肆信了你的话,你的机会就来了。”
盛怀安说完,扬长而去。
萧景润道了句,“林老爷子托人前来询问,打听林仙儿的消息。”
盛怀安没回头,声音很冷,“去边境找找吧,或许能找到她的尸体。”
林母苦苦哀求,不惜磕头谢罪,紧抓盛怀安的裤腿,哀求他透露林仙儿的下落。
盛怀安不过冷冷道了句,“林骏不是在各州的红灯区开了很多会所吗?我把你的宝贝女儿送给了会所里的女人们。”
那些曾被林骏诱骗,折磨,贱卖的女孩们。
那些动辄被林仙儿泄愤,送去会所虐待的女孩们。
过往种种,皆成反噬。
林家兄妹曾经如何残忍地对待那些女孩,必将遭受千倍百倍的报应!
林母痛不欲生,直呼上当!
为时已晚,远在边境线上一座脏乱差的地下钱庄里,林仙儿躺在一卷破烂的草席上,衣不蔽体,全身早已无一处完好的肉。
“江、稚、月!”她尤记得这个名字,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旁边的姑娘当即甩了她一个耳光,“江小姐是你的救命恩人,竟敢对她无礼?林大小姐,你难道不知道吗?”
“如果不是江小姐力促各州关闭关闭风月场所,你早就被人玩死了,还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盛怀安!”林仙儿恨得流出了血泪,害她至此的人是盛怀安!不!是楚君越!是秦肆!是萧景润!
到底是谁抓了她?
这个答案,林仙儿至死都想不明白,她的逃跑路线为什么会被泄露?
这些都不重要了,外头风雨大作,雨声打在冰冷的石板上,啪嗒啪嗒。
林仙儿再也看不到盛夏的光年。
她甚至做了一场梦,梦中都是被她欺凌的人,尤其是左晴,左晴甚至站在了更高的舞台上,光芒四射。
而台下为之热烈鼓掌的,正是江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