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昌府边界,平关关隘。
扼守着伊川郡通往云昌府的重要山道之一。这日,烈日高悬,恰似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将蜿蜒的山道炙烤得仿佛扭曲变形。平关关隘上的青砖,热得好似能直接用来煎熟面饼,戍卒们无奈地挤在仅存的那一小片阴影里,铁甲的缝隙间,露出的皮肤上早已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痱子。
百夫长陈铁牛伫立在烽燧台上,铁靴踏在滚烫的砖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是大地在难耐高温下的微弱呻吟。
他微微眯起被汗水刺痛的双眼,朝着远处那片干涸的河床望去。曾经,那是伊川郡赖以生存的生命线,而如今,却只留下一道满是龟裂的伤口,横亘在一片焦黄的土地之上,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土地所遭受的苦难。
与此同时,陈铁牛的老乡王二柱正蹲在阴影里,满脸的愤懑仿佛要溢出来。“上个月的饷银又扣了五成!”
王二柱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不甘与埋怨:“说是充作什么‘平叛军费’,可咱们连叛军的一根毛都没瞧见……这日子往后还怎么过啊?上头那些人就知道变着法儿克扣咱们拿命换来的钱,咱们在这鬼地方,又热又累,连肚子都填不饱,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到底是图个什么呀?”
“铁牛哥,喝口水吧。”年轻的士兵张二狗递过来一个水囊,水囊中所剩的水少得可怜,轻轻晃动时,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陈铁牛看着眼前这个才十七岁的少年,想起他初来之时,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可如今,双颊已然凹陷下去,眼窝深得仿佛能放进一枚铜钱,心中不禁涌起满满的怜惜之情。
陈铁牛轻轻摇了摇头,将水囊推回到张二狗手中,声音略带沙哑,却满是关切:“二狗啊,你自己留着喝吧,你年纪小,更得补充点水分。这天热得邪乎,水分流失得特别快,可别把身子给熬坏了。”
不知不觉,夕阳渐渐西下。一支队伍正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道缓缓前行。二十余辆牛车“吱呀吱呀”地发出声响,车上高高地堆满了麻袋。
“将军,前面就是平关了。”一个满脸尘土的中年人,小心翼翼地凑近一个身形魁梧浓眉大眼、黑面虬髯的大汉身旁,低声说道。
(大汉府征召人物:周仓原是黄巾军张宝部将,黄巾起义失败后,与裴元绍于卧牛山落草。关羽千里走单骑时,周仓被其忠义所感,毅然追随,成为关羽贴身护卫。此后,他随关羽镇守荆州,参与诸多战事。襄樊之战中,周仓勇猛异常,生擒庞德,展现非凡战力。然时局变幻,关羽败走麦城遇害,周仓坚守城池,得知主公死讯后,悲恸欲绝,为报主恩,毅然自刎而死。其一生勇猛无畏,对关羽忠心耿耿,忠义形象深入人心,成为民间传颂的经典人物。)
这位被称作将军的,正是周仓。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眯起眼睛朝着远处望去。只见平关依山而建,两侧的峭壁犹如刀削斧劈一般陡峭险峻,中间仅有一道狭窄的隘口可供通行。城墙上,隐约可见手持戟戈的士兵正来回巡逻的身影。
“都给我记住了,”周仓压低声音,神色严肃地对身后众人说道:“咱们现在是平川县的运粮队,奉了县令的命令,要给平啸关送去补给,你们一个个都扮成县里的民夫。一会儿入关的时候,都机灵着点,千万不能露出任何破绽,此次行动关乎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众人听后,都默默地点了点头。实际上,他们皆是黄巾军中的精锐力士,此番乔装成运粮队,正是为了诈开平关的大门。
随着队伍离平关越来越近,郭大的心头也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他一眼便看到了熟人韩忠义,郭大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镇定。
周仓敏锐地察觉到郭大神色有些异样,低声问道:“认识?”
“是……韩忠义,之前他在平川县驻防的时候,我和他喝过几次酒,勉强算是有点交情。”郭大小声回应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此刻他的心中满是忐忑,不知能否利用这份交情顺利过关。
“正好,按计划行事。”周仓沉声道,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果敢,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郭大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忐忑,随即提高嗓音,模仿着平日里那副油滑的腔调喊道:“关上的军爷们辛苦了!银川县送粮来了!”
城墙上顿时人影晃动,不多时,一个身披铠甲的校尉出现在垛口处,眯着眼睛向下仔细张望。
“来者何人?”韩忠义大声喝问,声音在山谷间来回回荡,带着几分警惕与威严。
郭大赶忙向前几步,摘下斗笠,露出面容说道:“韩校尉,是我啊,平川县仓曹郭大!上月您来县里的时候,我还陪着您喝过酒呢!您这贵人多忘事,不会这么快就把兄弟我给忘了吧?”郭大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极力想要唤起韩忠义的记忆。
韩忠义眉头微微皱起,盯着郭大仔细看了半晌,眼中的疑惑并未减少,忽然开口道:“郭仓曹?你什么时候负责押运粮草这事儿了?我记得你平日里不就只管县仓事务吗,这押运粮草的活儿,可不像是你该干的呀。”
“嗨,这不是县里实在是人手不足嘛。”郭大苦着脸,做出一副极为无奈的模样:“那些乱庄民闹得太凶了,县里的壮丁都被征去守城了。县令大人说这批粮食可关系到平啸关将士们的生计,那可是重中之重,非要我亲自押送不可。您也知道,这事儿责任重大,县令大人信得过我,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啊。”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高高举过头顶:“这是县令大人的手令,请过目。”
韩忠义示意手下开关,亲自带人出关查验。他缓缓走到郭大面前,接过竹简,细细查看起来,随后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支运粮队伍,眼神中满是审视的意味。
“二十车粮食?”韩忠义微微挑眉,语气中略带怀疑地说道:“平川县今年的收成看来不错啊。我可听说,今年大旱,各处的粮食都严重欠收,平县居然能凑出这么多粮食,还真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啊。”
郭大见状,不着痕迹地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说道:“实不相瞒,这里头有十车是县里常平仓的存粮。县令大人说……将军守关辛苦,特意多拨了些。也算是略表一下心意,感谢将军平日里对银川的关照。”说着,他的袖中悄然滑出一串铜钱,不动声色地塞进了韩忠义的手中。
韩忠义不动声色地掂了掂铜钱的分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郭仓曹有心了。不过……”他忽然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近来乱贼活动十分频繁,大将军有令,任何入关的人员和车辆都必须严查。我也是奉命行事,还望郭仓曹不要见怪。”
郭大心中一紧,但面上依旧堆满笑容:“应当的,应当的。将军尽管查验,我们也盼着能早点卸货休息呢。这山路走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一路赶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就盼着能赶紧完成任务,好好歇一歇。”
韩忠义挥了挥手,一队士兵立刻上前开始检查车辆。他们只是随意掀开了几辆车的麻袋,看到确实是粮食后便不再仔细查验。郭大暗自松了一口气——前面几辆车装的确实是真粮食。
“这些车为何盖得这么严实?”韩忠义突然指向队伍中后几辆牛车。与其他车不同,这几辆车用油布严严实实地盖着,显得格外突兀,让人不禁心生疑窦。
郭大的心跳陡然加速,脸上却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将军,这几车是县令大人特意准备的……好东西……”他又凑近韩忠义,声音压得更低:“是上好的蜀锦和几十坛陈酿,县令大人说……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大庭广众之下……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韩忠义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很快又被警惕所取代:“打开看看。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得按规矩来,要是被上头知道我私自放行,我这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
“这……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不太方便啊,将军。”郭大搓着手,显得十分为难,试图拖延时间,好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打开!”韩忠义突然一声厉喝,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周围的士兵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迅速围拢过来,一时间,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郭大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心里明白再拖下去必然会引起更大的怀疑。他朝身后的“车夫”暗暗使了个眼色,随即强笑道:“将军既然坚持,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韩忠义的咽喉!韩忠义虽然心中大惊,但却并未慌乱,侧身敏捷地避过这致命一击,同时迅速拔刀出鞘。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那十几辆盖着油布的牛车突然“轰”的一声爆开,一车车十余名黄巾军如猛虎般从车中一跃而出!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郭大高声呼喊着,手中短刀一挥,狠狠劈翻了身旁的一名楚军士兵。伪装成车夫的黄巾军们也纷纷从粮车底部抽出兵刃,与守关的士兵们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韩忠义又惊又怒,大声喝道:“有埋伏!关城门!”但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前方黄巾军早已经来到城门附近。几名壮汉将满是粮食的车,奋力推向关门,卡在其中。
“发信号!”周仓砍倒一名楚军,转头对身旁的亲兵喊道。那亲兵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支号角,吹出震耳欲聋的号角声,声音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周仓浑身浴血,带着黄巾力士们在城门洞内与楚军展开殊死搏斗,后方韩忠义则拼尽全力组织关外士兵拼死抵抗。
“郭大!你这奸贼!”韩忠义在混战中瞥见郭大正欲逃跑的身影,顿时怒不可遏,不顾一切地冲杀过来,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我如此信任你,你竟敢背叛朝廷,与反贼勾结!今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凄厉的号角声,仿若厉鬼尖啸,于黄昏如幕的寂静中陡然炸开,生生将其撕裂,那尖锐声响在狭窄的峡谷间疯狂地回荡,余音不绝。平关城墙上,守军瞬间乱作一团。戍卒们脸上满是惊惶之色,脚步匆忙凌乱,纷纷朝着各自的战位狂奔而去。
只见陈铁牛宛如猛虎一般,从烽燧台上纵身一跃而下。那沉重的铁靴重重砸在青砖之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敌袭!全员戒备!”他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响亮,滚滚传开,瞬间压过了四周的嘈杂。众人视线投向关下城门处,只见那里已然混乱不堪。那些原本佯装成“民夫”的人,此刻纷纷露出狰狞的真面目。他们身着黄巾军的服饰,手中明晃晃的兵刃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泛着令人胆寒的血光,仿佛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王二柱提着长矛,从阴影中仓促窜出,脸上还带着尚未散尽的茫然,结结巴巴地问道:“铁牛哥,这是......”
“黄巾贼!”陈铁牛眼疾手快,一把拽过这个同乡,目光如炬,神色严肃地说道:“自己小心。”话音刚落,一支流矢如闪电般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噌”地一声,在城砖上溅起一簇耀眼的火星,让人不禁心头一紧。
城门洞内,周仓那魁梧的身躯稳稳矗立,宛如一座巍峨的铁塔,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他手中那柄鬼头大刀,被舞得虎虎生风,刀光闪烁处,血雨纷纷洒落。十个楚军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决然之色,同时挺枪刺来,枪尖寒光闪烁,犹如毒蛇吐信,直奔周仓要害。
周仓却突然矮身,整个人如猎豹般迅猛,刀锋划出一道半月弧光,恰似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带着凌厉的气势。
“噗嗤——”
伴随着这声闷响,十杆长枪齐齐断裂,枪头尚未落地,周仓已旋风般转身,刀背带着千钧之力,重重拍在几名楚军胸口。那几名士兵如同断线风筝一般,直直飞出,“砰砰砰砰”地一声撞在城墙上,一口鲜血夺口而出,瞬间染红了身后的墙面,触目惊心。
“哈哈哈!痛快!”周仓虬髯怒张,黑脸上溅满敌血,更显狰狞可怖。他大步向前,每一步落下,都震得地面微微颤抖,仿佛大地都在为他的勇猛而战栗。
又五名楚军迅速结成枪阵阻拦,枪尖如林,指向周仓,试图挡住这头凶猛的“野兽”。然而,周仓毫无惧色,一个猛冲,如同一头愤怒的蛮牛,硬生生将枪阵撞得七零八落,士兵们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油布掀开的牛车中,百十余名黄巾力士如猛虎出柙,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这些精挑细选的壮汉,个个身高八尺有余,身材魁梧壮硕。他们身披冰冷的铁制甲胄,腰间缠着鲜艳的黄色布带,手中握着大型兵器——双头开刃的巨斧,斧刃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仿佛随时能收割生命。
韩忠义此刻已杀红了眼,宛如一头疯狂的野兽,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他手中长枪如毒蛇吐信,又快又狠,接连挑翻两名黄巾贼。铠甲上溅满鲜血,那是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映衬着他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显得格外可怖。
“郭大!纳命来!”他一眼瞥见叛徒正躲在一辆粮车后,眼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当即挺枪冲去。突然,一道黑影如山岳般压来,韩忠义本能地横枪格挡。
“铛!”
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好似要将人的耳膜震破。韩忠义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臂仿佛被重锤击中,连退三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直流,手中长枪几乎脱手。
他抬头一看,只见一黄巾力士如魔神降世,那鬼头大刀再次高高举起,裹挟着千钧之力劈下,仿佛要将一切斩碎。
“将军小心!”两名亲兵见状,毫不犹豫地舍命扑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下这致命一击。刀光闪过,犹如闪电划破夜空,两具尸体拦腰而断,鲜血喷涌而出,洒在地上,场面血腥至极。韩忠义趁机一个翻滚,长枪如毒龙般刺向黄巾军下盘。
黄巾力士不躲不闪,大刀向下猛地一插。“咔嚓”一声,那精铁打造的枪尖竟被生生劈断,宛如豆腐般脆弱。韩忠义大惊失色,还未及反应,黄巾力士已一脚踹在他胸口。
“噗——”韩忠义喷血倒飞,肋骨瞬间爆裂,心脏狠狠一抽,便没了动静,双眼圆睁,死不瞑目,脸上还残留着未消散的愤怒与不甘。
关下箭矢如雨般射下,却尽数钉在黄巾力士那黄漆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哆哆”声。
守关将军张锐站在关墙上,双手紧紧扣住墙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宛如要将墙砖抠出指印。黄巾军在箭雨下竟毫发无损——他们不知何时竟装备了清一色的圆盾,每面盾牌足有半人高,边缘包着铁皮,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宛如一层坚不可摧的堡垒,让人感到无比绝望。
“放滚石,雷木,堵住关门。”守关将军张锐的声音已经嘶哑,透着无尽的疲惫与决然,那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关下城门洞内,弥漫着铁锈和血腥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张锐只能亲自率领三百亲卫,如潮水般义无反顾地冲向洞门内,否则一旦无法在黄巾军后续援军赶来之前,后果不堪设想。
“杀——”
双方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声浪仿佛要冲破云霄,在这狭窄的空间内回荡,让人热血沸腾却又胆战心惊。
与此同时,冲到洞门口的黄巾军如决堤洪水般涌入城门洞内,最前排的贼兵突然将盾牌向前平推,瞬间形成一个移动的金属墙壁,如一座小山般向守军压来,气势汹汹。
“盾墙!枪阵!”张锐大喝一声,声音坚定而有力,犹如洪钟般在城门洞内回响。
训练有素的亲卫立即响应。前排士兵半蹲举盾,盾牌紧紧相连,密不透风,宛如一道坚实的屏障;后排长枪从盾牌间隙刺出,寒光点点,宛如一片钢铁丛林,散发着肃杀之气。
“轰轰——轰”
盾牌相撞两股金属洪流在狭窄的城门洞内轰然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好似钢铁在痛苦地呻吟,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张锐感到一股巨力从盾牌上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仿佛骨头都要散架。他透过盾牌缝隙,看到一张扭曲的脸——那是个左眼上有一道新鲜刀疤的壮汉,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张锐右手长刀如毒蛇般刺出,精准地穿过对方盾牌上沿,刺入咽喉。热血如泉涌般喷溅在他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味,让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无比。
战斗迅速演变成惨烈的消耗战。城门洞宽仅三丈,空间极为狭窄,双方都无法展开阵型,只能前排对前排地厮杀。尸体很快堆积起来,宛如一座小山,活人踩着死人的血肉继续战斗,场面血腥而残酷。
张锐的铠甲上已经沾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仿佛置身于修罗地狱,让人几乎窒息。
双方疯狂劈砍,城门洞内空间有限,每一步都踏在滑腻的血肉上,仿佛行走在血池之中。眨眼之间,自己身边五六个亲卫便倒在血泊中,黄巾军的铠甲竟然如此坚硬,他们如闻到血腥的狼群,疯狂地向缺口涌来,势不可挡。
“杀!”张锐暴喝一声,率先冲入敌群。他的长刀划出一道银弧,恰似夜空中的流星,一名黄巾军捂着喷血的喉咙倒下,眼中还残留着恐惧,那恐惧的眼神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消逝。
但局势仍在恶化。黄巾军虽人数较少,但其个个力大无穷,手中大刀劈砍间,人铠皆破,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张锐每倒下一个亲卫,防线好似就薄弱一分。张锐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滑落,感到体力在迅速流失,仿佛生命的力量正随着这血水一同流逝。
他砍倒一个手持双刀的彪形铠甲大汉,刀都卷刃了,却被另一名敌人的长矛擦过肋部,铠甲被划开一道口子,温热的血顺着腰部流下,染红了他的衣摆,那殷红的血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张锐咬牙环顾四周,短短片刻的功夫,亲卫已经折损过半,剩下的人也大多带伤,个个面露疲态,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天下大吉!”
“呜——”黄巾军苍凉雄浩的军号声,连绵起伏,直冲云霄,上千黄巾军如决堤的洪水,已然向着关隘,以泰山压顶之势奔腾而来,那气势仿佛要将一切都淹没。
此时,一名亲卫浑身是血,艰难地靠近张锐,声音微弱地说:“将军,援兵......黄巾军的援兵到了。......”
鲜血在他身边飞溅,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平关城门洞内,已然成为了一片人间炼狱,让人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