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秀珍带着覃彦林到了公司,张六英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老人指名要邓秀珍去。
内心里邓秀珍是不愿意去的,可想了想,邓秀珍还是决定去一趟,一是为公司考虑,尽量不拒绝客户;二是觉得姚晨晨虽可恶,可老人却无辜。
为安全考虑,她将覃彦林留在公司,让张六英她们帮着照看一下。自己带了五个人一起去。
因为碎尸案,西街巷子已经没有人来了,从前清冷的街道,如今显得尤其荒凉。那条小路如今也长了青苔。
“看这青苔,该是多久没人走了哦!”赵三珍叹道。
邓秀珍一愣,心里涌上一种不好的感觉,不由加快了脚步。
匆匆来到老人门前,发现门虚掩着。
“姚奶奶,您在家吗?”邓秀珍站在门前问道。
却没有回音。
几人互看了一眼,壮着胆子推门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地上灰尘明显,房间的门没关……
邓秀珍推开虚掩的房门,老旧木门发出垂死般的呻吟。一股阴冷的风从破碎的玻璃窗灌进来,卷起地上散落的衣裳。双人床上隆起的被褥微微起伏,像一座即将崩塌的雪山。
“姚奶奶?”邓秀珍边喊边试探着上前掀开被子。蜷缩在棉絮里的躯体让所有人倒抽冷气——那根本不像活人,更像是博物馆里风干的木乃伊。老人嶙峋的肋骨在单薄睡衣下清晰可数,脚踝处溃烂的褥疮渗出黄水,在泛黑的床单上洇出诡异图案。
几人吓得打了个冷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邓,邓……”微弱但能勉强听清楚的声音传来,几人的心才归了位。
老人浑浊的眼球突然转动,凹陷的腮帮剧烈颤抖。邓秀珍走到床前。
老人青紫色的嘴唇翕动,浑浊的眼珠子盯着邓秀珍,眼神带着乞求。
“快!打120,把人送去医院!”邓秀珍反应过来,连忙吩咐道。
“不!”老人不知哪来的力气,鸡爪似的手一把死死攥着邓秀珍的手腕,青筋暴起的手指几乎要掐进肉里。
邓秀珍吃痛,自然地后退,不小心带动了床栏,床架子轰然倒塌,压在了老人的身上!
几人扶起床栏,老人已经不省人事,等到救护车赶到,医生检查之后直接宣布老人已经死亡,没有送医的必要,直接准备后事就可以了。
邓秀珍还来不及回应,有个男人突然冲了过来,几步就到了老人身前,看着老人,他一下跪下去大声喊着:“妈!妈!妈,我回来晚了!我对不起你呀,妈!”
边喊边用头撞击着床沿。
那喊声急切又凄厉,那撞击声低沉又猛烈,旁边的人听着都忍不住心酸。
邓秀珍却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像是对危机的一种直觉。
她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直接退到了最后,然后悄然出了院门,拨打了110电话。打完电话,她也不敢离开,就趴在院门外看。
“她这伤是怎么来的?”邓秀珍突然听到男人的吼声。她一下缩到了围墙边,将自己彻底藏了起来。
“我们来给老人打扫卫生,喊姚奶奶她没答应,我们进来看到她在床上,过来看的时候,床架子倒了……”赵三珍解释道,她下意识隐瞒了老人拉扯邓秀珍的那一段。
“床架子为什么会倒?你们怎么在这里?是不是你们把床架子弄倒的?你们赔我妈命来!”男人吼着爬起来,一把抓住赵三珍,抬手就是正反两巴掌。
赵三珍的两边脸立刻肿了起来,嘴里还沁出了血。
“不要打人!”医生连忙上前来拉。
“我妈是不是被砸死的?”男人红着眼睛问。
“这个不确定,毕竟老人本身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医生答。
“你们医生说话就是这么不负责任?”男人眼睛一瞪,一股煞气溢出。
医生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转身打算离开。
“你再走一步试试?”
医生回头,看到男人戏谑地看着他。
看看距离,他觉得自己速度快点,应该可以跑出去。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
他抬腿就跑,却只踏出一只脚,另一只脚就被什么缠住了。
然后,他华丽地摔了个狗啃屎。
男人走到医生身边,一脚踩在医生的腿上。
随即一声惨叫传来,医生知道,自己的腿断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腿摔断了吧?”男人冷笑着说。
在场的几人想跑的心彻底死了,瑟缩着望向男人。
“说!你们是谁?来干什么的?”男人回身一把揪住赵三珍恶狠狠地问道。
赵三珍想说什么,可是脸肿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惊恐地看着那个男人。
“我们是保洁公司的,你妈妈她,她打电话来,让我们过来打扫卫生的。”另外几人回头没看到邓秀珍,战战兢兢地解释。
“把情况一五一十说清楚!不然,你们都得给我妈抵命!”男人刚才踩断医生腿的行为彻底镇住了她们。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其中细节全部说了一遍。
“你就是老板?!”男人像拎小鸡似的拎着赵三珍。
赵三珍两边脸肿老高,完全说不出话,只拼命摇头。
“谁是老板?″男人一声大吼,把几人吓得一颤。下意识地往四边看。
邓秀珍缩在墙边,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医生搂着腿呻吟。
男人从怀里掏出纸和笔,还有一盒印泥,说:“你们各自把事情经过全部写下来,签字按手印!”
“记住,你这腿是自己乱跑摔断的。”男人笑着蹲下。
医生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点头应是。
会写字的,不会写字的,都开始拿了纸,用自己的表达方式在纸上留印记。
最后在男人的监督指导下,留下了三份材料,一份是医护人员写的,说明了他们来看到的情形。还重点强调了自己的腿是急着救人摔倒摔断了的。
另外两份是公司里两个认识字的人写的,还有三个不认识字的,都在那两份材料上签字,按手印。
男人仔细看了看材料,又让每个人留下自己的住址和联系方式。
邓秀珍在外听着,不知道她们都写了些什么,心里很是着急,却什么都不敢做,动都不敢动。
男人将材料揣进兜里,抬头盯着这几个人说:“你们到时候都要给我出来做证,谁敢不来,或者不说实话,我杀了他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