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当听令!”
“末将在!”韩当踏前一步。
“命你即刻率领水军精锐,乘快船三十艘,沿汉水东下,追击刘冲船队!”孙坚命令道,特意加重了语气,“记住,袭扰即可,焚其船只,乱其阵脚,俘其士卒皆可,但绝不可伤那刘冲性命!若有违令,提头来见!”
他虽不能杀刘冲,但绝不可能放任其安然抵达扬州。
张世豪说“不可伤其性命”,没说不准追击、不准擒拿、不准让其“遭遇磨难”!
“末将明白!”韩当跟随孙坚日久,立刻领会其意,抱拳领命,匆匆而去。
……
汉水之上,刘冲船队正乘风破浪。
夜色与水声掩盖了大部分的喧嚣,只有船桨破浪与风帆鼓动的声响。
然而,这份相对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后方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点点火光,并且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
“后方有船队追来!是江东水军的快船!”了望塔上的水手发出凄厉的警报。
所有人心头一紧。
刘冲在盖聂护卫下走出船舱,只见后方江面上,数十艘狭长快速的走舸,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张满船帆,桨橹齐动,迅猛追来。
船头悬挂的“韩”字将旗,在火把映照下清晰可见。
“是韩当!”马矩脸色难看,“孙坚果然派兵追来了!”
“备战!所有船只靠拢,弓箭手准备!”习祯大声下令,声音在江面上传开。
船队迅速调整阵型,试图以楼船为核心,组成防御阵势。
私兵们纷纷挽弓搭箭,紧张地盯着越来越近的追兵。
“放箭!”
随着江东快船进入射程,双方几乎同时下令。
霎时间,箭矢如同飞蝗般在江面上交错而过。
“噗噗噗!”
箭簇钉入船板、射穿风帆的声音不绝于耳,间或夹杂着中箭者的惨哼。
江东水军悍勇,操船技术精湛,快船在江面上灵活穿梭,不断寻找着船队的防御漏洞。
一支火箭“嗖”地射中了一艘艨艟的船帆,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引起一片惊呼和混乱。
“救人!快灭火!”徐庶在楼船上指挥着。
更有一艘江东走舸凭借速度,悍不畏死地直接撞向一艘护卫的走舸!
“砰!”的一声巨响,两船剧烈碰撞。
“杀!”船上的江东水兵立刻抛出钩索,固定住船只,随即挥舞着刀剑,跃上对方船板,展开血腥的接舷战。
“保护侧翼!”盖聂目光一冷,对刘冲道,“陛下小心,臣去去就回!”
说罢,他身形一纵,竟如大鹏般直接从楼船跃下,精准地落在那艘被接舷的己方走舸上。
剑光一闪,如同暗夜中的惊雷!
两名刚刚跳帮过来的江东水兵,尚未看清来人,便已咽喉中剑,噗通倒地。
盖聂身形如鬼魅,在狭小的船板上闪转腾挪,手中长剑化作道道寒光,所过之处,江东水兵非死即伤,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将!
他的加入,瞬间稳定了这艘走舸的局势。
刘冲在楼船上,看得手心冒汗,心中既紧张又有一股热血涌动。
这就是真正的战场!
“孔明兄,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敌军快船灵活,我军船大笨重,被动挨打,损失太大!”刘冲看向身旁依旧冷静的诸葛亮。
诸葛亮羽扇微指前方江面一处水道较为狭窄、两岸有山峦阴影遮蔽之处,沉声道:“陛下勿忧。亮观此地势,可稍作文章。令前队加快速度,通过前方隘口,中军船紧随,后队艨艟断后,并备火船数艘。待我军主力通过,敌追击心切,必然蜂拥而入隘口,届时放出火船,顺流而下,纵不能尽焚敌船,亦可阻其追势,赢得喘息之机!”
刘冲眼睛一亮,此计甚妙!
他立刻对马矩道:“马公,速按孔明先生之计行事!”
马矩也觉此计可行,当即传令。
船队速度陡然加快,向着那处昏暗的江隘冲去。
韩当在后方旗舰上,见前方船队突然加速,又见水道变窄,心中起疑,恐有埋伏。
但想到孙坚严令,又见对方阵型已显散乱,几艘船只因之前攻击而落后,贪功之心顿起。
“追!休要放走了伪帝!冲过去!”韩当挥刀大喝。
江东快船队闻言,更是奋力划桨,紧咬着船队尾部,冲入了那处相对狭窄的江隘。
就在大部分江东快船涌入隘口,队形变得拥挤之时!
早已准备好的三艘艨艟,满载着浇灌火油的干柴,被敢死之士点燃,猛地脱离后队,顺着湍急的水流,如同三条咆哮的火龙,直冲后方追兵撞去!
“不好!是火船!快散开!散开!”韩当见状大惊失色,嘶声怒吼。
江面狭窄,船速又快,哪里还来得及完全规避?
轰!
一艘江东走舸躲闪不及,被火船拦腰撞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船上的水兵惨叫着跳入江中。
其余快船也被迫纷纷转向、减速,躲避着火船和燃烧的残骸,阵型大乱,互相碰撞者不计其数。
趁此机会,刘冲船队的主力已然驶出隘口,将混乱的追兵远远甩在了身后。
韩当好不容易稳住阵脚,看着远处渐渐消失在黎明前最黑暗中的船队影子,气得一拳砸在船帮上,却也只能望江兴叹。
经此一阻,再想追上,难矣。
楼船船头,刘冲望着后方江隘处那片逐渐减弱的火光,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看向身旁神色平静的诸葛亮,心中敬佩不已。
“孔明兄妙计,助我等脱此大难。”
诸葛亮微微摇头:“此乃应急之策,侥幸成功。前路漫漫,孙坚既已遣兵来追,必不会善罢甘休。陛下,我等需更加谨慎,尽快抵达扬州方是上策。”
东方天际,已露出一丝鱼肚白。
黑夜将尽,但通往扬州的路上,依旧充满了未知的挑战。
少年天子的东行之路,注定不会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