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大将军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感慨:“初时我便觉此类场所鱼龙混杂,不来也罢。而今亲临此地,不过区区一个时辰的光景,所见之表演,竟比那些受邀至府中的还要精彩几分。”
李青心中暗自思量:京城之中,此类鱼龙混杂之地比比皆是,尤以酒楼与坊司为甚,官司纠纷更是层出不穷。若对这些地方的行事规则不甚了了,府衙又怎能有效办案呢?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缓缓言道:“虽花费不菲,但你若能舍得些银钱,或许能换来与新妹妹相见的机会,否则,这纳妾之事,怕是要成泡影了。”
蒙大将军闻言,不禁皱了皱眉,抱怨道:“真是繁琐至极。”
此刻,一众小厮鱼贯而出,手中皆执长杆火把,天棚之上,有人缓缓拉动绳索,将两副巨型烛台缓缓吊落。每副烛台上可置二三十根巨烛,待逐一被细心点燃,大堂内瞬间光明如昼,与周遭泛着柔和珠光的窗帘相映成趣,营造出一种既明亮又略带迷离的梦幻氛围。
就在这时,一位怀抱古琴的女子步上舞台。她身着长衣,包裹得严严实实,裙摆曳地,行走间不慎绊了一脚,引得台下观众一阵轻笑。有人心生怜意,欲上台相助;也有人玩笑似的,往台上掷去几枚铜钱,增添了几分热闹与趣味。
蒙大将军侧目对身旁并肩而立的两位百夫长轻声吩咐道:“尔等携些银两下楼去,但凡台上有喝彩之处,便前去掷银以助兴。”
李青微微一笑,补充道:“掷银之时,切记要言明:‘此乃蒙老爷赏赐。’”
两位百夫长闻言,随即恭敬地接过沉甸甸的钱袋,步伐稳健地下了楼去。楼下一名机灵的小二见状,连忙点头哈腰,引着他们至一张紧邻舞台的桌旁。那桌上原本坐着两位客人,但观其神色举止,似是酒楼内部的伙计,一番低语后,二人便识趣地起身告辞,退至一旁。
李青目光掠过空旷不少的厅堂,轻叹道:“今日宾客稀疏,数桌之中多有酒楼自家人充数,想来是因前阵子京城城门紧闭之故,百姓心中忌惮,不敢轻易外出走动。”
蒙大将军目光如炬,沉声道:“你提及的那位‘天定之人’所掀起的波澜,当真与你无关?没有丝毫你的推波助澜?”
李青轻轻摇头,神色复杂:“确实无关,起初那消息还是由我传递给皇上的。但当我察觉到背后是那人的布局,便无意再深究。彼时,方胡杰那愣头青接了圣旨,我岂会信任他?故而待他返回皇城,我才向诸位提及主人的事宜。为何你们偏要如此固执己见呢?”
蒙大将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文人墨客,总是这般容易被旁人的片言只语左右心意。而我们武将,眼中只有兵权的稳固、黄金的闪耀、以及军衔背后沉甸甸的利益。岂能仅凭你几句言辞,便弃家族于不顾?两口空空就想我们倒戈你们?真是可笑!”
几位百户随之附和着笑声,气氛略显轻松。
蒙大将军轻轻提起精致的茶杯,言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便是尊贵的皇后或是皇子意图谋反,也得先备足了银两与粮草,方能换得我等片刻的思量。你可明白了自己的肤浅与无知?”
李青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闪烁着狡黠之光:“你又怎知我们什么都没有?想当年,老夷王仙逝于仙王之手,其地的官员们便与当地部族携手,各自为政,成了地头蛇。是那‘命定之人’的出现,才约束了那些官员,维系了军队的生计。你们有何所求,但说无妨,我自会向主上陈情,相信他定能给你们一个圆满的答复。”
蒙大将军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看来你那贼心仍旧不死啊?先替我想个法子纳了这个美妾,若你表现得好,我也不介意将你圈养起来,享受一番悠闲日子。”
李青深知不可轻易触怒蒙赦,于是明智地选择了沉默,轻轻转过头去,不置一词。
在那个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夜晚,青楼之内,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每一位宾客的脸上都洋溢着期待与兴奋。舞台中央,新来的妹妹正端坐于古朴的琴前,十指轻扬,琴音流淌而出,如同山间清泉,悠扬而纯净。然而,这琴声虽美,却似乎还欠缺了那么一丝灵魂,显得有些千篇一律,未能完全点燃在场众人心中那团渴望激情的火焰。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华丽、满脸风霜的老鸨缓缓走上台前,她的眼神锐利如鹰,嘴角却挂着一抹狡黠而迷人的微笑。她轻巧地从一位宾客手中接过沉甸甸的赏钱,银子的碰撞声清脆悦耳,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老鸨轻轻一笑,那笑容仿佛能瞬间融化人心中的冰霜,随即她以一种近乎戏谑的口吻对新妹妹说道:“小丫头,是时候展现你的真本事了。”
话音方歇,老鸨手法娴熟地替新妹妹褪下那袭累赘的外袍,内里精心搭配的几层薄纱,轻盈得宛若蝉翼,渐渐显露无遗。这些薄纱随着空气的流动轻轻摆动,就像是晨曦薄雾中静静绽放的花朵,既带着一抹朦胧之美,又暗含无尽诱惑。新妹妹的肌肤在薄纱的半遮半掩下,时而显现,时而隐匿,更添了几分神秘韵味。她曼妙的体态在灯光的温柔抚摸下,更显曲线玲珑,宛如自古典画卷中缓缓步出的仙子,携带着一份超脱世俗的纯净与难以抗拒的魅惑。
全场宾客在这一刻仿佛被施了幻术,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新妹妹的身上,惊叹之声此起彼伏,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有的人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有的人则轻掩嘴唇,生怕自己的惊呼声打破了这份难得的静谧与美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期待,每个人都屏息以待,仿佛接下来即将上演的,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视觉盛宴。
新入府的妹妹,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面上未显丝毫慌乱之色,反倒是以一种超脱了她年纪的沉稳与自信,缓缓自座位上站起。她的脚步轻盈,宛如踏着云朵而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悠然自得。
这一夜,青楼之内,因她的翩然而至,注定不再寻常。她仿佛天际最耀眼的星辰,以无匹的光芒,温柔地拂过这片灯火阑珊之地,让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她的出现,就像是夜幕中悄然绽放的绮梦,吸引着所有目光的追逐与停留,再也无法轻易移开分毫。在这风月无边的夜晚,她成了最绚烂的风景,让每一颗心都为之颤动,每一双眼睛都满载着惊艳与倾慕。
新妹妹站在客厅中央,那是一块被柔和灯光轻抚的空地,仿佛专为这一刻的舞台而设。
裙摆轻轻摇曳,宛如晨曦中波光粼粼的湖面,既梦幻又不失灵动。解开了发带她的发丝被巧妙地编织成精致的发辫,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额前,为她平添了几分不经意的柔美与俏皮。那双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既紧张又兴奋的光芒,仿佛两颗即将划破夜空的星辰,等待着绽放自己的光芒。
随着一首悠扬而又略带神秘感的旋律缓缓响起,新妹妹缓缓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在与乐曲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那一刻,整个空间似乎都静止了,只剩下音符在空气中轻轻碰撞,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的心紧紧相连。
突然,新妹妹的脚尖轻点地面,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轻盈地跃入了舞蹈的世界。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流畅而充满力量,旋转、跳跃、滑步,每一个步伐都精准无误,却又充满了即兴与自由。她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线条牵引,随着音乐的起伏而起伏,时而柔美如流水,时而激昂如风暴,将观众带入了一个又一个幻术般的场景。
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莉娅的身影,就连上茶的小厮,也被夺了视线,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惊叹与喜悦交织的表情。这一刻,新妹妹不仅是在跳舞,更是在用她的身体作为画笔,在这宽广的画布上绘制着一个女子凄惨的故事,每一个动作都饱含深情。
鼓声逐渐推向高潮,新妹妹的舞蹈也随之达到了巅峰。她以一个惊艳的水袖作为结束,稳稳落地,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客厅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客人们纷纷起立,用最真挚的情感向莉娅表达着敬意与赞赏。
这一场舞蹈,如梦似幻,直看得蒙大将军目光呆滞,连带着那几位百夫长的脖颈也因过度仰望而泛起了红晕。同为男儿身,李青岂会不明他们心中所想?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轻柔的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两姐妹的柔媚之声,她们仍穿着方才舞台上那身诱人的舞衣,在外轻声道:“贵人,可要我们唤几位姐妹来侍奉各位大人?”
蒙大将军微微一清嗓子,略显尴尬地应道:“唤来吧。”
李青这才留意到,舞台上那位新来的女子,以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朝他们厢房的方向轻轻瞥了一眼。
转至酒楼后台,老鸨正毕恭毕敬地引领着几位身披黑斗篷之人,众人皆俯身跪拜。赵祺儿戴着面具,声音低沉而坚定:“确定我们要找的人就在楼上的厢房内?”
老鸨连连点头,诚惶诚恐:“贵人亲临,我怎敢有半句虚言?确确实实在上面,我还特意安排了几位姑娘准备上楼伺候呢!”
赵祺儿手指轻扬,指向身后同样身着黑斗篷的几人:“你们几个,换上舞女的装扮去陪酒,寻机将李大人带出。”
那些人迅速脱下斗篷,齐声应命:“是,主人。”
两姊妹再度轻叩房门,几位百夫长好奇地探出头来,一眼瞥见她们身后跟随的几位身姿婀娜、衣着略显奔放的女子,面上不禁浮起笑意,随即欣然开门迎客。
蒙大将军一把将身旁的李青拉近,笑道:“这些姑娘就让给你们享乐了,我此行可是专为纳妾而来。你们两个小机灵,不是说好了要帮我跟那老鸨讲讲价吗?究竟何时能让我见上她一面?”
两姊妹娇笑连连,一人道:“贵人莫急嘛!”“对啊,对了,新妹妹还有场精彩表演呢,总得等表演落幕,让您亲眼见了新妹妹的风采,才好商议此事呀。”
蒙大将军故作严肃道:“你们可别是在逗我玩儿?”
两姊妹闻言,撒娇似的扑向蒙大将军脚边,娇嗔道:“哎哟,贵人何出此言?我们哪有那胆子?我们对贵人的敬仰之心,天地可鉴!”“若是贵人能大发慈悲,也带我们逃离此地,我们哪敢坏了贵人的大事呢?”
蒙大将军朗声大笑,连声道:“好,好,好!待到大事一成,你们的心愿我自会一并成全!我的兄弟们对你们可是颇为赏识呢。”
两姐妹闻言,娇笑连连,其中一人借机贴近李青,轻拍其臂膀,举止间尽显风情。李青面上波澜不惊,眼皮都未稍抬,心中却已明了,自己此番并非孤军奋战。
酒过三巡,肉饱饭足,一众百夫长皆已醉意朦胧。这时,两姐妹又翩然而至,轻声问道:“贵人,是您去见新妹妹,还是劳烦这位身边的贵人前去?说不定新妹妹与这位大人更为投缘呢。”
蒙大将军斜睨一眼李青,笑道:“此乃我家胞弟,娶妾之事,自然得我这位‘亲哥哥’点头才行,当然我们要同行,对吧,‘弟弟’?”
李青淡然反问:“是否需要先赋诗一首,以表诚意?”
两姐妹咯咯直笑,风情万种:“这位贵人真是懂行!若能挥毫泼墨,自是上策!若是诗句能入新妹妹的法眼,说不定她会点名要与贵人相见呢。”
蒙大将军本以为此地会备有竹简笔刀,不料侍者呈上的竟是笔墨纸砚,他不禁感叹道:“这等风雅之事,真是出手不凡!这等好物,竟连这等酒楼也能轻易摆置?”
李青轻笑,解释道:“他们自身或许不谙此道,但为了吸引那些贵客,自然是要下血本的。不然,谁来为这台上的佳人一掷千金?”
蒙大将军闻言点头,赞许道:“言之有理,那便由你来挥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