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外,一名侍从匆匆而来,一为皇上复命,一为寻张副将而来。小框子细问缘由,确认无误后,方示意内传消息。
赵成宇闻得京城城门再度紧闭,面上并无波澜,倒是殿内群臣,纷纷议论,神色慌乱。
赵成宇轻咳两声,沉声道:“张副将,即刻起,你晋升为御林军上将。”言罢,示意侍从自内室取出一柄青铜宝剑,他缓缓拔剑,剑光凛冽,他继续道:“此黄金宝剑赐予你,见剑如见朕,二品以下官员,可先斩后奏。务必查清城门异状,速来回禀。”
张副将领命,大殿之内,众臣皆惊,不等朝会结束,张副将已大步流星而出。小框子在外早已备好轿辇,又命人牵来快马,一路护送张副将出宫,只盼他能尽快查明真相。
如此,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在紧锣密鼓中拉开序幕。
赵成宇心中暗自盘算:那张副将守门虽让人心生疑虑,其忠诚度难以揣测,但好歹人还在,且身怀武艺,未失为一道防线。姑且赋予他些许权责,或许能平息城门外的诡谲风云。
高丞相恭敬地行了一礼,言辞恳切:“陛下,府尹李青大人下落不明,京城事务繁多,不可一日无主,是否考虑择贤暂代其职,以维系京城秩序?”
苏丞相亦紧随其后,拱手行礼,言辞中带着几分推崇:“陛下,微臣斗胆举荐秘书院的方胡杰。此人虽年纪尚轻,却在文殊院内屡建奇功,调度有方,品性刚直,智勇双全,实为难得之才。”
赵成宇轻轻叩击着指节,心中五味杂陈:这二人此刻的提议,莫非是见我近日对方胡杰多有倚重,便忙着投石问路?只是,方胡杰这几日封城期间,奔波劳碌,早已成了刺客眼中的熟人,一旦将他推上府尹之位,岂不是将他置于风口浪尖,成了活生生的靶子?
赵成宇轻轻摆了摆手,语带无奈:“秘书院内事务冗杂,他确非合适人选。”
恰在此时,城门那边又有信使匆匆来报:“太子殿下已抵京!奈何京城城门紧闭,太子一行只得在外候着。”
赵成宇闻言,面上浮现出一抹苦笑:“这下可好,总算有人能料理那城门外的乱子了。”
城外,赵逞竡骑马缓缓踱步,周身环绕的宫人高声呼喊:“太子殿下回朝,尔等还不速速开门迎驾?”
回想起之前自己下令关闭城门,又派人急赴皇宫禀报的情景,那位百户此刻正躲在张副将的书房内,忐忑难安,丝毫不敢露面。他仿佛置身于熊熊烈焰之中,煎熬无比。关门之令出自他手,可尚未见张副将归来,他已然无权再令城门开启。原本以为,张副将不过一个时辰便能归来主持大局,谁料想,仅仅一盏茶的功夫,太子的人马竟已赫然归来。如此一来,他竟成了那个将太子拒之城外之人,心中犹如被架上了刀俎,只待那致命一刀落下,恐惧令他浑身战栗不已。
不知何时起,一阵突如其来的稚嫩尖叫划破了宁静,源自一名小男孩,他正立于太子坐骑之下,那匹骏马本就步履匆匆,被这突如其来的童声一惊,更是焦躁不安,蹄声隆隆。太子高声疾呼:“何人速速将这孩子带走?”
小男孩手中紧握不明之物,不假思索地向马腿轻轻一抚,奇迹般地,太子座骑竟猛然屈膝跪倒,这一变故让太子措手不及,身形一晃,紧抱马颈,动弹不得。周遭,数名铁甲护卫见状,纷纷跃下坐骑,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太子所在,小男孩则在慌乱中险些被马头猛然摆动所伤。
太子在侍卫们的协助下,艰难地从马背上解脱,双腿险些被沉重的马躯所压。待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第一时间竟是环顾四周,眼中满是对那小男孩的关切。而小男孩,仿佛知晓即将到来的风暴,正试图在人马缝隙间穿梭,向后方的骑兵队伍遁去。
“快!抓住那个孩子!”太子的随侍宫人,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划破了现场的纷乱。
此刻,才有几名骑兵留意到马蹄之下的动静。那孩子犹如狡黠的小鹿,东躲西藏,身形竟出奇地敏捷,其反应之快,绝非八岁稚童所能及。然而,这些骑兵亦非等闲之辈,其中一人眼疾手快,长枪一挑,便轻易地将孩子的衣领勾起,将他悬空吊在了枪尖之上。骑兵将长枪高高竖起,孩子瞬间被举得比马首还高,惊恐之下,他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太子见状,心中挂念的唯有孩子的安危。被人扶起后,他连忙吩咐道:“把那孩子带过来,莫要吓着他。”
然而,宫人们的心思却与太子大相径庭。他们从各自的岗位上匆匆赶来,围拢在马车旁,眼中满是关切,纷纷探视太子的安危。
一名身着素衣的宫女轻声细语道:“太子殿下,这等身份不明的小童,随意打赏几个铜板便是,不加以责罚已是莫大的恩典,您又何必亲自挂怀呢?”
另一位宫女,面容清冷,附和着说:“是啊,太子殿下,切莫让这些卑微之人近身,以免玷污了您的尊贵。”
此刻,李珍娘李娘娘,轻轻掀开了马车繁复的帘幔,眉头微蹙,疑惑道:“昨日尚有消息传来,道是城门已启,缘何今日我等抵达之时,却又紧闭如初?”
太子闻言,连忙拱手行礼,语态谦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还需向城门守将问个明白。”
城楼上,一名兵士匆匆推开简陋的房门,神色紧张地向屋内的百户询问道:“大人,太子殿下问及关闭城门之故,我等该如何回禀?”
那百户闻言,身躯猛地一颤,仿佛寒风中的落叶,连坐稳都成了奢望。他嘴唇哆嗦,语不成句:“你……你就回禀太子,说是城门外……发现了刺客,对,有刺客潜藏!此刻张副将正于宫中值守,万不能轻易开门。记得,切莫提及是我下的令,照实说便是,莫要牵扯到我!”言罢,他几乎是恳求般地挥了挥手,生怕自己再多言半句,便会引来更大的祸端。
兵士浑然不解官场的曲折迂回,更对百户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感到莫名其妙。他径直走至城墙边,扯开嗓子向城外喊道:“诸位可曾在城门之外撞见什么刺客?我方派出十几名勇士探入巷弄,至今未见归返,这才紧急关闭了城门。此刻张将军已返回皇宫禀报事宜,不在此处,城门万不能轻易开启。还请太子殿下稍安勿躁,稍作等候。”
城墉之下,宫娥与侍卫闻此惊语,无不变色,警觉之色跃然面上,彼此间低语频传:“刺客?”“确有刺客来袭?”“速速整装以待!”“护驾要紧!誓死扞卫太子殿下与娘娘周全!”
那守卫探头一望,赫然发现马队之中匿有一孩童,其装扮竟与那日前被百户擒获的孩童无二,遂高声疾呼:“便是那稚子!他也是刺客同伙!”
孩童方被骑兵轻轻放下,本欲令其径直寻宫人通报太子,未料城门之上这一嗓子,令太子身边的人心弦紧绷。那孩子倒是机敏异常,双脚刚一沾地,便转身如脱兔般向外疾奔。此番,骑兵们岂会再容他逃脱,纷纷抽出长枪,握紧铁剑,誓要将这狡黠小子再度擒获。
不远处,一间厢房内,一位老者对着椅上端坐、衣着华贵的少年低语:“主子,我方兵力远不及太子麾下,正面交锋恐非上策。”
少年轻抚下颌,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斩草除根,那孩子不能留。同时,需得小心行事,莫让人揪出我们的尾巴。找几个愚钝之辈做替罪羊,以免那无能的皇帝顺藤摸瓜,查到我们头上。”
老者闻言,躬身领命,随即转身去布置。
就在这时,几条黑影突然从巷弄中窜出,皆是身着黑衣的农夫打扮,手中握着镰刀、土镐,面露凶光,直冲少年所在的方向。原本正欲再次掳走少年的骑兵队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分了心,一时间阵脚大乱。一股力量不经意间将少年向前推送,而那些手持兵器的骑兵躲避不及,少年竟被数把刀锋同时贯穿,连呼救都未能发出,便殒命当场。
与此同时,那几个企图冲击少年的黑衣人也被周围的骑兵乱刃刺死,一场突如其来的混乱很快便归于沉寂,只留下满地血腥,与空气中久久不散的肃杀之气。
此刻,张副将策马疾驰至城门之下,只见数名士兵焦急地在城门边徘徊等候,一见他归来,连忙上前服侍他下马,急切禀报道:“太子殿下已至城下,我等不敢擅自开启城门,正候您归来示下!”
张副将边快步踏上城门阶梯,边急切询问:“城外如今是何情形?”
士兵面露难色,答道:“不甚明了,只隐约听闻似又有刺客出没。”
张副将闻言,眉头紧锁,沉声道:“待我上去探个究竟再说。尔等且在城门之后严阵以待,听我号令再行开门。”
士兵应声:“遵命!”随即转身,匆匆返回城楼之下,严守待命。
张副将站到城楼上举起一道圣旨大喊:“本将被皇上赐宝剑,见宝剑如见皇上亲临!”
此话一出,城门上下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太子刚被扶起来,也带着宫人跪了下来。骑兵也都下了马,跪在马边。后面的仪仗队和兵士都跟着下跪,倒是气势恢宏。一些周围的百姓都躲到屋里,从门缝里探查。马车里的李娘娘没有出来,但也坐着低头行礼。
张副将语态恭谨,言道:“末将新近受封为御林军中将,并兼任京城城门副将之职。近日城外有刺客出没,情势危急,不知太子殿下能否屈尊,略施援手,助下官一探究竟?”
太子闻言,轻咳两声,语态沉稳:“吾之侍卫已迅速行动,将那刺客斩于马下。然则,吾心中仍有疑虑,恐其同伙仍在暗处潜伏,伺机而动。”
张副将眉头微蹙,关切询问:“太子此行,带回多少人马?”
太子缓缓答道:“万员精兵已屯驻城外大营,以备不时之需。而今随吾入城的,皆是父王亲赐的御林军精锐,以及吾与李娘娘的随身宫人,总计不过三百余人。”
张副将闻言,单手叉腰,面露无奈之色,轻叹一声:“既如此,末将这便为太子殿下开启城门。但为防万一,恳请所有进城的同僚务必出示令牌,以便末将仔细查验。”
张副将轻轻卷起圣旨,步伐沉稳地迈向城门的暗影之中。他缓缓自腰间抽出一面醒目的黄色三角旗,轻轻掷落地面,那面旗帜仿佛是无声的号令,引得先前迎候的士兵疾步上前,一把捞起旗帜,高高挥舞,响亮的口令划破空气:“开城门!”
城门两侧,各列十位身着铠甲的勇士,他们闻令而动,纷纷奔向各自负责的城门机关。随着沉重的机关被逐一推动,那横亘在城门之上的巨大门栓缓缓解脱束缚,紧接着,城门在众人的合力拉扯下,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吱嘎声,逐渐敞开了它的怀抱,迎接外界的风尘与未知。
与此同时,骑兵队伍中特意预留的一匹洁白如雪的白马被牵至前方,恭敬地请太子骑乘。太子跨上马背,英姿飒爽,重新回到了骑兵阵的最前端,引领着这支铁骑毅然前行。
城中最为宽阔的主干道上,传令官早已清空了人群,为太子与他的骑兵队伍开辟出一条畅通无阻的路径,直通皇宫的巍峨大门。马蹄声悠扬而富有节奏,宛如一场盛大的舞步,在京城的心脏地带轻盈跃动。在这队列的正中,李娘娘的马车端庄而华丽,被一圈圈护卫紧紧环绕,宛如一朵在风中摇曳却又不失尊贵之姿的牡丹。
骑兵之后,宫娥彩女与侍从们鱼贯而行,他们的步伐虽不如骑兵那般矫健,却也自有一番从容与秩序。紧随其后的是步兵与辎重兵,他们拖拽着数十辆满载行囊的马车,以及几辆特别装载着医士的车辆。这些医士中,有的是自京城精挑细选,奉命前往疫区救治的勇士;有的则是在半途闻讯,自愿请缨,决心与疫情抗争到底的义士。他们此行,不仅是为了履行医者仁心的天职,更是为了随太子与李娘娘凯旋归来后,能领取那份应得的荣耀与奖赏。
整个队伍行进间,既有军事行动的庄严,又不失皇家出行的气派,每一环节都透露出精心策划与周密安排,仿佛一幅流动的历史画卷,缓缓展开在京城百姓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