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田颖,在一家企业做普通的管理工作,每天朝九晚五,生活平淡得像一杯温水。可最近,公司里发生的一件事,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波澜。
那天下午,我刚开完例会,正收拾桌面准备下班,同事林然突然冲进办公室,脸色阴沉得可怕,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田颖,你给我评评理!”他声音压得很低,但眼神里烧着怒火。
我放下手里的文件夹,示意他坐下。林然是我们部门的业务骨干,平时话不多,性格内敛,很少见他这么激动。
“我爸妈把两套房子都过户给了我哥。”他咬牙切齿地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什么时候的事?”
“六年前。”他冷笑一声,“从我爸把房子过户给我哥的那天起,我就没再回过那个家。”
我皱起眉头,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但还是问他:“那现在呢?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林然的拳头缓缓松开,纸张在他手里发出细微的窸窣声。他盯着我,眼神复杂:“我哥今天来找我了。”
林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在公司里,大家都隐约知道他和家里的关系不太好。他很少提起家人,偶尔谈起,语气里也带着疏离。
我曾问过他一次:“你爸妈还好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还行吧,他们有自己的生活。”
那时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家庭矛盾,没想到背后竟藏着这么大的恩怨。
原来,六年前,林然的父母做了一个决定——把家里的两套房子都过户给了他哥林峰。那时候,林然刚参加工作没多久,而林峰已经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
“他们连问都没问我一句。”林然的声音低沉,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我爸说,‘你哥负担重,需要房子,你就别争了。’”
可林然争了吗?他没有。他只是沉默,然后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去过。
“我没说不养老,但他们连问都没问我,就把一切安排好了。”他的眼神里带着讽刺,“现在我爸去世了,我妈身体也不好,养老的时候想到了我?”
今天下午,林峰敲开了林然的办公室门。
林然说,他哥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和疲惫:“小然,妈最近身体不太好,医生说是长期劳累加上情绪压抑,医生说……她可能撑不了太久了。”
林然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林峰继续说:“我也知道当年爸妈做得不对,没和你商量就过户了房子。但那是爸的决定,我也拦不住。现在妈病了,我想……你能回来看看她吗?”
林然的手指紧紧攥着那张纸,指节发白。
“你觉得我会答应?”他冷笑,“现在知道找我了?六年前你们把我赶出家门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
林峰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我知道我欠你一个道歉,但妈真的快不行了。她最近一直在问你……”
林然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抓起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那天晚上,我下班后接到了林然的电话。
“田颖,陪我去趟医院吧。”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之下藏着某种压抑的情绪。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医院的走廊很安静,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林然站在病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推开门。
病床上,一位瘦削的老人躺在那里,脸色苍白,眼睛却亮得惊人。那是林然的母亲。
看到林然,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林然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妈,我回来了。”
老人的眼眶瞬间红了,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酸涩。
后来,林母断断续续地说,其实她当年反对过户房子,但林父坚持,她无力阻拦。这些年,她一直在等林然回来,可林然始终没有原谅他们。
“你哥……他其实也很愧疚。”林母轻声说,“他当初只是想减轻负担,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几天后,林然告诉我,他决定回去看看。
“不是原谅他们。”他强调,“只是……不想让妈带着遗憾走。”
我点点头,心里却隐隐担忧。六年的裂痕,真的能轻易修复吗?
回去的那天,林峰也在。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见到林然时,主动伸出手:“小然,对不起。”
林然没有握手,只是淡淡地说:“房子不会还给你,但我会在妈走之前,陪着她。”
林峰咬了咬牙,最终点头:“好。”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某种和解的可能。
然而,就在林母病情稳定的那天,林峰却突然提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请求。
“小然,你看……能不能把其中一套房子过户给我儿子?”他搓着手,眼神闪烁,“孩子马上要结婚了,现在房价太高……”
林然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你疯了?”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六年不闻不问,现在连房子都要?”
林峰的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是没办法……”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林母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个儿子。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这场恩怨,远没有结束……
林母的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混杂着夕阳的暖光,显得格外刺眼。林峰搓着手,眼神闪烁,再次提起那套房子:“小然,你看……能不能把其中一套过户给我儿子?他马上要结婚了,现在房价太高……”
林然盯着他,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
“你疯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压抑的怒火,“六年不闻不问,现在连房子都要?”
林峰的额头渗出冷汗,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是没办法……孩子婚期定了,现在买房根本来不及……”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林母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在两个儿子之间游移,嘴唇微微颤抖。
林然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母亲,声音低沉:“妈,您说,这套房子该不该给他?”
林母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她的眼眶红了,眼泪无声地滑落。
“妈,您别说话。”林然蹲下身,轻轻握住母亲的手,“这房子是爸当年过户给我哥的,现在您病了,他反过来问我能不能再过户给他儿子?”
他冷笑一声,目光转向林峰:“你当年拿走两套房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现在妈病了,你觉得我会妥协?”
林峰的脸色变了,他攥紧拳头,声音提高了几分:“林然,你不能这么绝情!妈还在这里躺着,你非要这么闹吗?”
“闹?”林然站起身,眼神如冰,“六年了,你们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现在妈病了,你突然来找我,是赎罪还是算计?”
林母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艰难地抬起手,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林然俯身,凑近母亲耳边:“妈,您别急,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您是想让我原谅他们,对吗?”
林母用力点头,眼泪浸湿了枕头。
林然站直身子,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峰:“我可以回去照顾妈,但房子——不可能。”
林母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声音微弱却坚定:“小然……你哥他……对不起你……但妈求你……别闹了……”
林然的心猛地一痛。
“妈,我不是闹。”他声音低哑,“我只是不想再被当成空气。”
林母的眼泪再次涌出,她颤抖着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本子,递给林然:“这是……爸留下的……账本。”
林然接过本子,翻开第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这些年林峰的财务状况——房贷、车贷、儿子的补习费……
林母轻声说:“你爸当年过户房子,是怕你哥撑不下去……他没跟你说,是怕你生气……”
林然的手微微发抖。
林峰站在一旁,脸色苍白。他从未想过,父母当年的决定背后竟有这样的隐情。
“妈……”他声音沙哑,“我不知道……”
林母虚弱地摇头:“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小然,妈只求你……别恨你哥……”
林然的眼眶红了。
他想起六年前,父亲去世时,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母亲病重时,他连病房都不敢进。
“妈,我不恨他。”他声音低哑,“但我也不会轻易原谅。”
第二天,林然主动去了哥哥家。
林峰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开门声,手一抖,差点把锅打翻。
“哥。”林然站在门口,语气平静。
林峰僵硬地转身,眼眶泛红:“小然……”
林然走进去,看着桌上熟悉的家常菜,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喜欢做这些菜等他们放学。
“妈今天状态不错。”他轻声说,“医生说,她……可能没多少时间了。”
林峰的肩膀垮了下来。
“哥,”林然坐下,声音软了几分,“房子我不会要,但我想……我们好好陪妈走完最后这段时间。”
林峰的眼泪砸在围裙上。
林母病房的窗台上,摆着一盆新开的茉莉花。林然和林峰轮流照顾母亲,就像小时候一样。
林母的精神时好时坏,但每当两个儿子陪在身边,她的嘴角就会微微上扬。
有一天,她拉着林然的手,轻声说:“小然,妈对不起你……但妈真的……很爱你。”
林然红着眼眶点头:“妈,我知道。”
三个月后,林母安详离世。
葬礼上,林然和林峰站在墓前,谁都没有说话。
回去的路上,林峰突然说:“小然,那套房子……你真的不要吗?”
林然摇头:“哥,房子对你来说,是责任。对我来说,是执念。”
林峰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妈的账本……我也看了。这些年,我欠你的……不只是房子。”
林然望着远处的天空,轻声说:“哥,都过去了。”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对过往的漫长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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