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狐魔尊所说,尉天齐此时强调的一切都只会起到反效果。
他越努力的强调自己最后手段的强大,越将自己逆天改命的可能性减少,当他将这个手段使用出来的那一刻,他的上限就会被姚安饶的梦境锁定。
如果这个上限无法超过狐魔尊,那么他在这个梦里便永远也无法穿过这堵墙。
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先扭转姚安饶的认知,让她认为尉天齐和狐魔尊的差距没有那么大,最起码具备击败其外身的可能性,才能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可改变认知是一件漫长的事情,偏偏此时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尉天齐很确定此时太阳已经西沉下了地平线,留给他们的只有那随时可能消散的余晖。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能做的就是放手一搏!
“姚安饶!”他忽然怒喝,一时间好似天地共鸣,整个梦境里都是他的余音回荡。
佛宗的龙象音怒而不发,摄人心魄,最是方便用来给人当头棒喝!
尉天齐缓缓的抬起自己的手,掐出一个剑诀,淡淡的光晕在他的双指上无声的溢出,柔软的好像是青烟一般,可当它们意外的扫过永和楼的墙壁和地板时,顷刻便将所触的地方化为齑粉。
尉天齐的双眼就像两颗冰冷的岩石,好似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动摇他的信念,那是绝对的认真以及忘我。
“相信我。”他轻声道。
话音落下,便再无什么可说的了。
既然没什么可说,那便出手!
剑指笔直的点出,他的胳膊化为残影,犹如长剑出鞘,甚至能听到空气被划开的声音,这一次没有华丽的特效遮掩,只是简单地一剑,平直而锋锐。
但正因为这样,才说明这一剑的强大,出剑不需要任何其他的目的,只为斩开身前的一切!
这一剑的风姿当真卓绝!即便是狐魔尊也不禁挑起了眉毛。
她讶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姚安饶,她怎么可能想象出这等剑术?
随即她忽然反应过来,忍不住摇头笑道:“你竟然想的是李一的那把剑!?”
是的,姚安饶想的就是她所见过最锋锐的攻击手段。
那是在棺仙的地下棺椁中见到的那位白袍女子,她谈笑间一剑便斩开了首魔尊的准圣头颅,那一剑何其简单?那一剑何其霸道!
噌!
一声极快极紧的声响,犹如两块无坚不摧的铁器相击,碰撞引发的震动压的人耳膜生疼。
尉天齐的手指笔直的点在了那面黑墙之上。
而这一点也终于在黑墙之上留下了痕迹,一个清晰的白点!
看起来就像是擦破了墙面的一层皮,但实际上这面黑墙是姚安饶想象的,它本身的厚度几近于无,所以这一点便已经代表差之毫厘了!
“他输了。”
幺儿看着就在自己眉心前的那一点,摇头叹气。
当面对李一的一剑直冲面门时,她甚至没有躲避,连眼睛也未多眨一下,因为她已经确定了对方的极限。
这看似差了一点,但这一点是姚安饶对尉天齐上限的最极限的判断,所以在梦里他永远也不可能点破这面墙,即便这面墙看起来那么薄,那么的不堪一击。
“天就要黑了,这九洲的命运与你一样,都早已注定了。”幺儿声音忽然放缓,小小的白发女孩,背着手站在那里,不知为何散发出了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沧桑之感。
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
天色已经渐暗,西方最后一点日光也逐渐微弱,而新生的明月即将笼罩这座宏伟的城市。
永和楼要封锁大门了,最近皇都的夜晚不安生,所以楼主每晚都会给门窗上一套枷锁。
云儿托着腮帮子在二楼坐了一下午,此时也有些乏了,于是站起身缓缓向后弯腰,小小的人很轻易的就稳定的弓成了一个桥拱形,柔韧的腰身犹如丝绸,这便算是做了个拉伸。
随后她直起身,来到二楼栏杆旁,看向下面大堂中打算给大门上锁的楼主,正思索着要不要下去帮忙。
忽然看到一个人在楼主关上大门前一刻,猛地冲了进来。
“哎我!吓我一跳!”楼主被那人吓的一激灵。
“晚了点!晚了点!”那人笑着挥手,然后大步往后台跑去。
云儿呆呆的看着那个人影,歪了歪头,一时有些反应过来。
那人也正好抬头看到了她,于是对她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放在唇前。
“嘘。”
尉天齐对着云儿眨了眨眼。
云儿心底一惊,第一反应是回头,想去看看身后自己看顾了一下午的到底是谁。
可还没来及扭过身,一双手无声的搭在了她的双肩,同时还有一件厚重且还残留着热乎余温的小袄缓缓盖在了她的肩上。
“去,帮我拖住楼主,别让他上二楼。”男人的声音响起。
云儿整个人彻底僵住,她颤巍巍的回过头,身穿官袍的尉天齐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轻轻一推,将她推到了楼梯上。
就这么短暂的回头,云儿已经知道为什么不能让楼主上二楼了。
因为天齐哥哥和林姐姐依然趴在桌子上睡觉!而楼上和楼下的天齐哥哥似乎也是同时存在着的!
分身术?
她第一次见,所以有些懵懂,呆呆的走下楼梯,直接撞到了要上楼锁窗的楼主,然后小脸一白,唰的就晕了过去。
楼主吓了一跳,抱着云儿叫道:“云儿丫头!你怎么了?别吓我!来人!尉公子快去叫郎中!”
楼主抱着云儿直奔后院叫人去了。
他当然追不上那个消失在后台的尉天齐,因为此时三个尉天齐此时都在二楼。
两个尉天齐并肩的看着楼主和云儿消失在大堂,随后就地盘膝,调整呼吸,缓缓闭目。
。。。
狐魔尊在那种奇怪的状态中抽离,回过头看向自己的猎物,忽然发现一直低着头的姚安饶此时不知为什么抬起了头来,之前不论尉天齐说什么还是做什么,她都好像睡着一般,对一切都不理不睬。
“你醒了?做了个好梦?”幺儿忍不住调笑,“只是不知道你下次醒来是在什么时候了。”
一语双关,犹如最恶毒的诅咒。
“我跟你说过。”姚安饶只是看着她缓缓的开口。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种时候和我闲聊。”
狐魔尊还没来及回话,忽然听见身后一声急切短促的声响,那是风划过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铁器相击,震耳欲聋,极具压迫!
噌!
可还没有结束,一声余音还未散开,第二声已经紧随而至!
蹭!
再然后是第三声。
呲——!
这便不是铁器相击的震动了,而是铁器的摩擦,为什么会是摩擦?因为剑刃穿过了缝隙,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以及刺眼的明光和火花。
就像是已经西落的太阳,被人从地平线上重新提起,再次露出炙热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