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客栈惊变之后,薛玉决定不能离开龙清梅和百里玉凰。
毕竟四人在一起,就算遇到麻烦,也能合力解决。
昨天夜里除了醉死的楚天歌,三个女人都吓坏了。
百里玉凰找到客栈后院那一堆骨灰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不相信,三人的运气比那野人一般的云魂还要好,命比那客栈的掌柜还要硬。
她们喝的茶水里,酒里不知放了多少毒药。
就算对方最后火拼,来不及杀她们,甚至侮辱她们......至少,不会替她们解毒之后,再回到房间里......
龙清梅幽幽一叹,想都不用想,这是王贤所为。
她生气的是,这家伙竟然躲在一旁看热闹。
直到最后一刻,才出手。
更让她生气的是,敢在自己嘴唇上画胡须,还抹不掉的家伙,普天之下,除了那个王八蛋,还有谁?
等她们四人骑着马儿,冲出小镇的时候
王贤已在百里之外了。
薛玉也好,客栈里的掌柜也罢,甚至那四个所谓的大漠高手,统统都不会在他心里留下一丝烙印。
只有在河边遇到那几个孩子,让他欢喜。
至少,在离开之前,能为这方世界留下一些念想。
万一,十数年后,孩子们中间又出了一个王贤?一个李大路呢?
哪怕出一个宋天,龙惊羽也好。
昆仑山,越来越近了。
......
昆仑剑宗。
先后倒塌了两回的十二楼,又开始大兴土木。
这一回,剑宗才算是真的伤了筋骨,不仅是几个长老,连着掌门也伤了脑筋。
就在这时,东方飞鸿回到了金陵皇城的飞鸟传书。
广场上,捏着信函的东方飞鸿环顾四周,一肚子气。
跟身边的严若冰唠叨道:“我们在这里为了重修十二楼烦心,他们在皇城连一个王贤都拦不住......”
一袭紫衣的太上长老东方素玉走了过来。
接过信函看了一眼,厉声说道:“四大宗门连一个王贤都不敢杀!在皇城里的长老,是不是白痴?”
东方飞鸿转头望向她,叹道:“他如果好对付,便不会等到今日了......放心吧,他已经往昆仑而来,估计要回道观了。”
严若冰一愣,想了想问道:“如此,我们要不要召集四大宗门,齐聚昆仑?”
东方素玉年纪比东方飞鸿大得多,只是保养有方,看起来跟一个中年妇人差不了多少。
闻言之下,有些悻悻然。
慵懒地叹了一口气,望向南山的方向。
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至少要让他们知道,那小子要回道观了,至于他们来不来,要不要一起对付,随便他们。”
闻言,严若冰距离崩溃,只差一线。
东方飞鸿打量着重建中的十二楼,苦笑道:“那就传信吧,毕竟这事也不是我们一家的麻烦,他们都有责任。”
这一回,他难得没有去问东方霓裳。
或许,在他看来有了东方素玉这个太上长老,问不问东方霓裳无所谓了。
东方素玉喃喃说道:“你看看,我们这楼都倒了,若不找老道士要些利息,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说完眼睛一亮,露出一双诡谲的眼眸。
像是在算计南山道观的老道士,又像是在算计即将回山的王贤。
好似猜中妇人的心思,东方飞鸿苦笑起来。
叹道:“这事,一码归一码,不能跟老道士撕破脸,否则眼前这十二楼,也不用重建一回了。”
只有他心知肚明,倘若真的惹怒了老道士。
只怕这十二楼还没建好,又得变成一堆废墟。
严若冰叹息一声:“这事,得分轻重。”
东方素玉一声冷哼,这一刻如同站在云端之上,望向南山道观的方向,似乎在犹豫什么。
......
南山的道观。
老道士听到东方素云几个人的计划后,冷笑起来。
看着面前的东方霓裳说道:“他们这样做,当真值得吗?就不怕此战之后,一蹶不振,被我那徒儿打得四大宗门高手尽灭?”
东方霓裳脸色如常:“我只恨怕剑宗家底不够大,掌门师兄放任让他们赌这么大,最后赔不起。”
老道士沉默许久,问道:“如果真有一天,我那徒儿要杀上剑宗,你这个师叔打算怎么办?”
“还有,如果他跟你那宝贝徒儿,跟他两个师姐也闹翻了,又该怎么办?”
“别的宗门我不说,光是这两个丫头,就够让我们头痛的了。”
东方霓裳眼神坚毅,淡淡一笑:“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王贤跟两位师姐已经反目成仇,那又如何?”
老道士再问:“你是师叔啊,如此不管不问,当真合适吗?你以为那小子就跟我一样的心境,顺其自然?”
东方霓裳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当然不可能!”
想了想,望向剑宗的方向,望着正在重建的十二楼,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注定有一场大战,你帮谁?”
老道士闻言,唯有叹息。
或许,当年在他在雪地里捡到王贤后,在得知他的凄惨的经历之后,一直想将自己这个宝贝徒儿呵护在手里。
直到王贤单挑四大宗门的天骄,经历了灵山之战后。
他便决定放手了......更不要说,那时候还有一个魔女白幽月。
天下太平最后,真要乱起来,那也得问问四大宗门。
想到这里,老头笑道:“他能从九天之上回来,倘若还要我这个师父操心,不如撞死在十二楼前算了。”
东方霓裳心里一紧,仿佛看到还没有建成的十二楼,又要塌下。
忍不住一声惊呼:“只要他不动十二楼,我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老道士摇摇头。
自言自语道:“他可是一直将你当作师叔,没准这回还给你准备了礼物,也不一定。”
东方霓裳幽幽一叹:“但愿,她们没有跟王贤翻脸。”
这一刻,昆仑剑宗三百年以来的传奇天骄,怅然若失。
为了自己的徒儿,几近道心失守。
想着当年的师姐,师弟,时隔多年以后反目成仇,不由脸色发白,喃喃说道:“不可能,当年小雪可喜欢他的。”
老道士心境恍若山间的湖水,不似师妹这般心神不宁。
就好像一眨眼,便失去了一整昆仑。
......
王贤再次消失在前往昆仑的路上。
任薛玉四人一路追寻,也不得其踪。
反倒是大漠的风烟,随着春风而来......
白玉京并不在天上,在马车上。
马鞍有些陈旧,赶车的青年衣裳、靴子、甚至搁在一旁的剑鞘显得有眼霜陈旧。
车夫的衣服却是崭新的。
白玉京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子。
一个看上去年纪跟王贤差不了多少的少女,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里,一颗心怦怦直跳。
剑鞘搁在青年一身下,春风吹在他脸上。
青年很欢愉,很快活。
长路漫漫有你伴我闯荡,是天下修士最快活也最自豪的事情,比身上的新衣裳更令人精神抖擞。
但最令他快乐的,却还不是春风,而是身后的那双眼睛。
马车里有一双迷人的眼睛,偷偷地瞟着他。
他第一次看见这双眼睛的时候,不是在大漠深处的龟城。
他走进客栈,她刚走出去。
她撞上了他。
少女脸上满是羞涩和歉意,脸红得就像是二月的桃花。
青年盼着能再撞一次,于是,等他走进一家酒馆的时候,真的就撞上了少女白玉京。
于是她垂下头嫣然一笑,笑容中有一丝羞涩和歉意。
于是他也笑了。
因为他知道,他撞到了命中注定的女神。
后来出了一些麻烦,他便离开在龟城,毅然带着少女一路离开大漠,决定要去一个更远的地方,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原来,他并不是什么浪子。
只是从他遇到白玉京那一天起,他决定作一个流浪天涯的游子,为了她,他愿意。
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
她却不是天上那个,而是来自另一个未知之地。
甚至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穿越了那一道恍若界壁的禁制,来到了龟城,还遇到了眼前这个让她心动的人。
有些人,遇到了,错过了,再也难相逢。
白玉京和青年男子不同,他们只是看了对方一眼,便决定这一生一世,都要相守在一起。
这一路,他们遇到了杀人不眨眼红胡子。
火拼了驰骋在大沙漠上的骑兵,还有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和杀手。
也是意气风发,来自某个大家族的天骄侠少......总之,没有人能让她们分手。
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们也决定要闯上一回。
缠绵的春雨不期而至,打湿了青年的衣衫。
路过小镇,马车在客栈前停下来了。
因为,马车的帘子已经卷起,那双如烟的眼睛正在凝视着他。
如烟花般迷人的眼睛,羞涩的笑容,干净如白玉一样的脸庞不施脂粉,一身衣裳却是欺霜赛雪。
看着青年被打湿的衣衫。
白玉京如春葱的纤手,捏着丝巾替男子擦拭脸上的雨水。
软软说道:“玉楼,我们就在这里歇息一夜,明日天晴了再接着赶路。”
身穿青年的东凰玉楼,生着一副书生的面容,偏偏手里却握着一把灵剑。
招手跟客栈外的伙计笑道:“伙计住店,麻烦帮我喂马,来二间上房。”
少女嫣然一笑,车门已开了。
下了马车,两人牵着手进了客栈。
他凝视着她,她却垂下头去弄衣角。
东凰玉楼想了想问道:“先喝一杯,再去歇息?”
少女浅浅一笑:“好啊。”
就在伙计招呼两人坐下,端上一壶茶待客,还没点上一壶酒,一盆肉的刹那。
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子像一阵风刮进了客栈,一屁股坐在两人的面前。
张嘴吆喝道:“掌柜来两壶酒,两盆肉,两大碗肉汤,一间上房!”
说完扭着看着一脸扭捏的东凰玉楼笑道:“我坐在这里,不会打扰两位雅兴吧?”
东凰玉楼愣了一下:“兄弟贵姓,来自何方?”
汉子哈哈一笑:“我来自金陵皇城,别人管我叫王老爷,两位贵姓?”
“我是东凰玉楼。”
“我姓白,叫白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