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之前辛塔等人一直盯着的水蝾胸腔和头颅的原因,乌今越差不多知道了。
相比迷雾大陆人类猎杀异兽能获得宝箱,各个身体部位和制作图纸需要的材料,阿塔加希大陆的人类猎杀荒兽和植物,可以通过它们的尸体获得基因。
与身体相融后,外形发生改变,实力得到显着提升。
看了一眼紧张的辛塔,乌今越没有同意她的建议。
“你的营地离这里有多远?全速前进的话,半个小时够不够来回?”
“够……不够!不够来回!”辛塔盯着沼泽深处,本来不自觉的要说实话。
后面像是反应过来,立刻改口。
乌今越瞥了她一眼。
“给你半个小时,去营地拿交易的资源,我在这里等你。”
对她来说,这片沼泽起码种族稀少。
暂时除了辛塔领头的队伍外,没有其他人找到这里。
在不知道这片大陆的基础生存规则前,她不想过多展现自己的模样。
人生地不熟的,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暴露自己不是本土人类的事实。
她不敢保证,这片大陆的种族怀疑她的真实身份后,与他们有联系的阿塔加希大陆规则会不会也知道。
辛塔不信,这个人没发现沼泽的异动。
她不想对方前往她的营地,不代表不想促成这次交易。
“你不打算离开?”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对方的营地压根就不在附近,是真正的独身一人出来打猎。
不对。
她甚至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有营地。
乌今越:“不走,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半个小时,如果不回来,我会去找你的。”
听到这段类似威胁的话,辛塔眼中的白影深了一瞬,随后迅速消退。
对方的神情非常平静。
不是威胁,她说这句话的态度,和说吃饭喝水没有区别。
她真的会这么做。
咬咬牙,看了一眼沼泽深处,辛塔转过头,朝着远处同伴的位置急速跑去。
乌今越看了一眼她在地图上移动的方向,然后向后踏了一步,沉入沼泽。
连带着水蝾尸体也一起消失不见。
辛塔跑出沼泽控制的范围才敢转头,正好看到了乌今越重新进入沼泽的样子,双眼的白影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还有能力对付第二只荒兽?
队伍中,另一个头发形似柳条的女人像是想到什么,一副劝说的口吻。
“辛塔,她是不是来自魔湖之类区域的营地?我们……”
辛塔抬手,没让她继续讲下去。
“我们选择扎营的露露花很隐蔽,其他营地不一定能找到。”
“如果真的有营地找到了,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那说明我们扎营的地方有问题,这是除了我们以外,谁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好了,别多想,走,回去拿东西。”
“……”
另一边,乌今越沉下去后,将水蝾尸体先收进背包。
根据辛塔的话,她推测这片大陆同样拥有能储物的资源。
更详细说,应该是类似宕浮大陆的嗅石,一颗只能收纳一种物品。
否则辛塔也不会说,让她快些将水蝾尸体骨肉分离再收起来。
她往前游,寻找因为水蝾基因而来的,不知是荒兽还是植物。
因为没有彻底沉入沼泽下,脑袋在浅层的积水处一上一下的游动。
水面透下的光线被扭曲,形成晃动的光斑。
刚刚在岸边还能感受到的气息,此刻完全消失。
不仅如此,因为沼泽下方大大小小的荒兽和植物不少,在索骥术的地图上,她甚至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她的目标。
她在宕浮大陆养成的习惯,是既然要让哩哩寄生,那就寄生最强的,地位最高的。
下层的鬼族知道的消息,大多是上层经过删减和修改的。
实力越高的鬼族,越会知道事情的原貌。
在阿塔加希大陆,她不知道会不会是这种情况,但她想按照经验办事。
现在是她在控制沼泽,这只外来者刚刚敢主动放出气息,实力应该不会比水蝾弱才对。
于是乌今越开始按照顺序,依次控制沼泽内的所有荒兽和植物,试图找出那只不受控制的异类。
特别是试图接近她的。
正当她盘算半个小时能不能搜寻完沼泽内的所有生物,衣摆下,哩哩突然没有指令的窜出去。
与此同时,脖子上挂的道具热了一瞬。
水磨镜的24小时使用次数减少一次。
对方主动出击了。
根据水磨镜的触发条件,对方的天赋应该是作用在她的意识上,效果未知。
哩哩窜出去,大概对方使用天赋的时候,一并将它涵括进去了。
顺着哩哩的方向,乌今越一边盯着地图,一边转过身。
几乎是在转身的瞬间,一枚纹丝不动地,悬浮在正后方不到百米的标记突然开始移动,像是没想到她会看过来。
她看清了它的模样。
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覆盖着藻类的枯木。
标记显示:诡妖。
这枚标记什么时候到自己身后了?!
她没注意到……
不对!
她怎么可能会没注意到?!
乌今越这才惊觉,在哩哩主动向后跑之前,她一直全神贯注的警惕前方和左右两边。
“后面”这个概念,在她的意识中消失了。
连盯着索骥术的地图,她都只顾三面。
直到对面主动使用影响意识的天赋,被道具挡下来,她才根据哩哩的移动轨迹,在索骥术的地图上注意到身后的存在。
一股寒意从脊柱直冲头顶。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后怕。
猎物和猎手之间的身份转换,明明是她主动下来寻找,结果反而进入了对方的狩猎场景。
一想到如果没有发现,这只诡妖或许会在某一刻彻底来到她身后,贴着脊背,像影子一样黏在她身上,乌今越就觉得身上有蚂蚁在爬。
阿塔加希大陆的种族,比迷雾大陆的诡异太多了。
很快,突击成功的哩哩带着它的猎物回来了。
看着面前人形轮廓清晰,修长而反曲的四肢表面宛如泥炭的荒兽。
没有五官的平滑面部虽然没有眼睛,但乌今越能清晰的感知到一种被锁定的,冰冷且好奇的注视。
通过哩哩传回来的意识,它很困惑。
不敢困惑哩哩,只敢困惑乌今越为什么挣脱它的影响。
“哩哩,问它的天赋是什么,要如何通过基因提升,还有阿塔加希大陆的情况,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和诡妖沟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不是因为双方语言不通,而是对方没有太多弯弯绕绕的想法,只有最原始的兽性。
对自己的实力从何而来一清二楚,对阿塔加希大陆的生存规则一问三不知。
对它来说,整片大陆分四种。
一,吃掉后能改善基因的荒兽。
二,与自身基因不相融,或者太弱,没有相融的必要,只能作为饱腹食物的荒兽。
三,打不过的荒兽。
四,不能吃的所有东西,包括植物。
阿塔加希大陆分为哪几个区域,每片区域的种族构成等等,它都不知道,只知道附近有哪些荒兽可以吃,哪些荒兽需要绕道走。
来这里,是奔着水蝾,打算吃掉它后回到自己的地盘,结果踢到铁板了。
哩哩:它说,它吃了好多改善基因的荒兽。
隐蔽,躲藏,毒素,水下呼吸……
乌今越听完哩哩报菜名似的话,愣是没听到诡妖刚刚让自己察觉不到身后的基因。
秉持着不懂就要问的原则,她让哩哩继续和它沟通。
哩哩:它说,这是它本来就会的,其他诡妖也会,但它说不清楚,一直重复你不会知道它在后面。
乌今越立刻明白,这个不是基因,是天赋。
换句话说,应该是大陆规则创造它们的时候,赋予它们的规则。
否则解释不清楚,为什么道具在一开始,无法阻挡。
从诡妖传承的记忆来看,它们是阿塔加希大陆的规则创造的种族,不像人类,是外来种族。
不止是它们,这里的荒兽和植物,只要是阿塔加希大陆创造的,都拥有属于它们自己的规则。
就像迷雾大陆异植的“必定免疫”,阿瑞斯一族的“水流控制权将永远高于任何种族”。
其中,大陆运行秩序高于种族身上的规则。
前者,只要大陆规则没有专门设限,无论是天赋还是攻击,该免疫的都会免疫。
后者,因为阿塔加希大陆的运行秩序,受限严重。
就像水蝾,它占据沼泽后,立刻拥有不能越过它控制沼泽里其他荒兽和植物,且进入沼泽后,没有经过它的同意,不许离开的大陆运行秩序。
它身上的规则,应该是一旦遇到威胁生命的存在,可将身体化为与周遭事物同样的存在。
这只诡妖身上的规则,应该是抹除“身后”这一空间的概念与警觉,作用在认知上。
不对,不止。
刚刚在岸边的时候,她和辛塔都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她们都有“身后”的概念,辛塔还转头看了她一眼。
失去“身后”概念的,是她进入沼泽,主动寻找诡妖以后发生的事情。
如果她一直待在岸上,不会触发诡妖身上的大陆规则。
所以,诡妖身上的规则,应该是注意到并寻找它的,进入它所在的区域后,会在认知上抹除“身后”这一空间的概念与警觉。
寒潭说,只有大陆规则能对付大陆规则。
诡妖作为大陆规则的载体,不是真正的大陆规则本身,所以哩哩才能免疫。
就像它之前能免疫通过声音抹去记忆的佐米。
乌今越:“那基因是怎么回事?”
哩哩:它说这是好吃的。
阿塔加希大陆本土种族身上的规则,在创造它们的时候就存在,基因则是它们后天提升实力的唯一渠道。
荒兽和植物的基因不相同,也不相容。
吸收的第一个基因是荒兽身上的,以后只能吸收荒兽的。
植物类似。
通过诡妖的解释,基因来自大脑。
越强大的荒兽或植物,基因越强大,吸收起来也越危险,越慢。
吸收渠道是吃掉,生吞的那种。
除了大脑里的基因,还有另一个同样重要的东西。
生理结构。
吃掉对方的心脏,可直接获得或强化猎物的肉体特征。
其中,不管是融合基因,还是融合生理结构,前提条件,都是不能与自身的基因和生理结构起冲突。
且一次融合期内,只能成功融合一个基因,一处生理结构。
大部分荒兽和植物对生理结构没有很大的追求。
外形特征太复杂,数量太多,在和其他种族拼杀的时候,是累赘。
但没有荒兽和植物能拒绝基因。
相比不相容的基因,相容的基因才是大多数。
乌今越想到了蓝星人类。
辛塔一行人,明显是融入了植物的基因和生理结构。
阿塔加希大陆的规则主动接引部分蓝星人类,有没有给她们赋予规则,想从她们身上获得什么样的基因?
大陆规则不会做慈善,蓝星人类身上肯定有阿塔加希大陆所有荒兽和植物都没有的基因。
就在她思索接下来应该如何获取整片阿塔加希大陆的详细地图,知道各个区域的情况。
哩哩刚刚勉强询问完诡妖知道的所有事情,等着乌今越接下来的指示。
想要通过寄生一只荒兽了解整片阿塔加希大陆,太困难了。
一只荒兽只要定居在一片区域,除非它今后想继续提升实力,才会偶尔去其他区域,寻找能改善基因的目标。
阿塔加希大陆地域辽阔,想要找到不知道多久之前掉落在这里的璇玑碎片,难度比在宕浮大陆大多了。
“好了,看时间辛塔估计要来了。”
“哩哩,弄死它,我们上去。”
这只诡妖,就和水蝾一起交易吧。
正当她转身要往上游,诡妖像是突然不受寄生果的意识,躲开哩哩的攻击后,挡在乌今越面前。
没有攻击,没有反抗。
光滑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平滑的面部没有五官,却清晰的扭曲出狰狞的褶皱。
在一人一植疑惑的态度中,双臂抬起,泛蓝的利爪对准自己的头颅和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