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交易不过一刻钟,再走到外面的街巷时,蹲坐着的人更多了。
江雁他们仨凑成一团,在左右两侧人群的紧盯中,很是谨慎小心的穿行。
或甩开或吓退数个尾随者后,终于在某条冷清的街巷停下。
江旺长长的叹了口气:“日子难过啊。”
江雁深有同感,两三个月前那条长街摊贩齐聚,现在却满是卖儿鬻女自卖己身的可怜人。
若不是她有点准备,运气方面也没有掉链子,不然很可能成为其中一员,或是再度流落他乡。
接下来要办江旺的事。
江雁跟在老爷子身后在一片居民区里到处打转,直到第三次见到已经牢记于心的耗子洞,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爷爷,您要去哪?我看看认不认得路。”
江旺有些不好意思:“你江富叔家。以前没从这边走过,一下子绕不出去了。”
江雁脑中想象了一下方位,“那得往西南方向走。”
她大跨一步走到前排带路,然后好奇问道:“年前我路过时听说江富叔叔家的屋子租给了别人,现在是收回来自己住了吗?”
自东山村人回村起,江富叔再也没有出现过,被她乌龙认为不幸身故的余钱婶婶和江愿江念兄妹俩也不在,提起来还怪想他们的。
江旺现在也不太清楚,但迁移途中江富突然主动申请率先赶回荣成县,出发前和自己说过有事去家里找他。
……
将近走了半个时辰,江雁敲响江富家院门时,出来的却是一位陌生男子。
“你们找谁?”
“江富。请问他现在在这里吗”
男子眼神探究:“不在,你们找他什么事?”
江雁回头看向江旺。
江旺拱了拱手:“村里有紧要的事情找他商量,郎君如果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请告知我们一声。如果不方便寻过去,也麻烦你将他唤来片刻。”
男子像是快速权衡着什么,江雁见他眼珠半转微微上翻又回位后才道:“去县府后门找他吧,像现在这般坦诚说便好。”
县府,的后门???
江雁悄悄将叉开站立的右腿收回,同时快速又细致的扫完眼前男子全身。
这位的气质像是搞文字的,再不济也是账房。这般“文武兼备”,还进了荣成县县府……
是她之前的猜测过于保守了。土匪下山和县府合作算什么,直接占了县府当县太爷不香吗?
江雁分出一部分思绪沉浸于未来山匪管辖下的生活模式,另一部分则关注着江旺和江富的交谈内容。
江旺压低声音:“没想到你进县府做事了,有相熟的人吗?江雁恢复黄籍的事找谁办比较好,我们现在拿不出太多打点。”
赊粮的时候才想起,江雁没恢复黄籍这大半年来进出县城有多危险。
若是被心黑的门侍或巡逻的衙役发现没有身份又不给邻里作证的机会,很可能就以犯事外逃的名义关进牢里,然后偷偷转卖做黑工。
光他听说过的就不下五个。
江富也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点头说:“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去问问。”
“等等!”江雁紧急喊住江富。
听到江旺爷爷特地跑这趟就是为了处理她的黄籍问题,江雁感动的无以复加。
但她之前一直逃避着不申请恢复身份的重要原因,是可能一并复原的奴籍。
而现在既然江富叔可能认识经办人的话,江雁试探性询问:“黄籍上我能换个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