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经历一番波折后,众人稍作休整便恢复了元气。余明细致地将剩余丹药分发给众人,又仔细查验了傅常林的脉象,确认其并无大碍后,才松了口气在篝火旁坐下。
休整的间隙,几只灵宠各得其乐:小白熊与小棕熊在河边追逐嬉戏,不时用肥硕的爪子轻拍对方脑袋;小狐狸像条围脖般挂在许穆臻颈间酣睡;小肥鸟则蹲在河边的野草旁,啄食着一颗散发微光的浆果,画面颇为惬意。
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许穆臻开口提及后续行动,称接下来或许会轻松不少。说罢,他从怀中取出那张刻着四句圣贤箴言的符纸。
看到箴言,李霄尧摩挲着下巴陷入思索,直言众人又回到了破解谜语的难题上。他表示前两句“星辰为引踏迷途,银钥轻旋古阵苏”尚可推测与星象、银器相关,但“玄水映出真容路”的含义却无从捉摸。
傅常林也附和道,此前众人推测脚下山道皆是迷惑人的假象,却始终不知如何借助“玄水”找到真正的路径。
许穆臻盯着符纸出神,脑海中闪过此前种种经历,总觉得遗漏了关键线索。黎菲禹则仰望着夜空,眉头微蹙,始终未曾言语。
片刻沉默后,李霄尧向许穆臻询问看法,许穆臻才猛然回神,带着几分不确定提出,众人或许解题步骤太快,可能有未完成的环节便急于推进下一步。
这一猜测让李霄尧愈发困惑,皱眉扫视众人寻求答案。此时黎菲禹开口附和,并抬手指向夜空,众人循声望去,才发现此前被忽略的巨大阵盘正悬浮在天幕下。
这阵盘是此前李霄尧挥动银剑时,由四面八方飞来的奇石刻拼接而成,完成后便静静悬浮在空中,无人再多加留意。余明见状也补充道,众人此前都以为阵盘拼接完成便已结束,未曾想其还有其他用处。
黎菲禹顺势提出,箴言第二句“银钥轻旋古阵苏”,或许众人并未用这古阵完成应做的事。许穆臻立刻表示认同,称圣贤箴言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提示唤醒阵法,必然要借助阵法达成某种目的。可关于具体用法,众人再次陷入沉思。
傅常林沉吟后提议,既然阵盘是李霄尧用银剑召出,或许仍需以同样方式激活,建议李霄尧再次挥舞银剑尝试。李霄尧眼前一亮,当即拔出银剑,借着月光运转仅恢复三成的灵力,手腕翻转间让银剑划出银弧,灵力化作光屑飘向阵盘。然而阵盘毫无反应,表面纹路依旧黯淡。李霄尧收剑入鞘,脸上满是失落。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许穆臻盯着银剑反复琢磨“银钥轻旋古阵苏”一句,突然茅塞顿开,提议让李霄尧试着让银剑旋转。他解释道,银剑便是“银钥”,“轻旋”应是指让剑旋转以激活阵法,还特意指向阵盘中心的凹槽作为佐证。
虽半信半疑,但无其他办法的李霄尧还是照做了。他握紧银剑灌注灵力,手腕发力让剑身顺时针快速旋转,银剑在月光下化作银色圆环,发出嗡鸣的同时,灵力形成螺旋气流直冲阵盘。
刹那间,阵盘发出微光,表面纹路如金色游蛇般流转,磅礴的灵气波动扩散开来,吹得众人衣袍猎猎,篝火焰苗都险些熄灭。
李霄尧正狂喜不已,阵盘却突然一晃,金光骤然收敛,直径达十二米的巨大阵盘径直从空中坠落,重重砸在乱石滩上,发出震得地面颤抖的巨响。烟尘散去后,众人围上前查看,发现阵盘平躺在地上,拼接缝隙依旧清晰,只是符文已彻底黯淡。李霄尧挠着后脑勺满心困惑,不知为何阵盘会突然失效,众人的心情也再次沉了下来。
此时,河边的小白熊和小棕熊被巨响吸引,摇摇晃晃跑到阵盘旁,围着阵盘嗅闻后便试图攀爬。因阵盘半人高,小家伙们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还险些摔倒。
许清媚笑着上前,伸手先后将两个小家伙抱到一边,然后揉了揉它们的脑袋:“小熊乖,不要胡闹,这不是玩的地方,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
小棕熊“呜呜”叫了两声,小爪子还朝着阵盘的方向挥了挥,又跑到了阵盘边上。小白熊也不甘落后,立马跟了过去。两个小家伙再次后腿站立,前爪紧紧扒着阵盘边缘,小脑袋努力往上探。
许清媚只能再次将两个小家伙抱到一边,掌心轻轻拍了拍它们的脑袋:“小熊乖,不要胡闹了,这不是玩的地方,去别的地方玩吧。”
话音刚落,两头小熊又朝着阵盘跑了过去。
暮色沉得越发快了,卵石滩上的风卷着河腥味掠过,却吹不散围在巨大石盘旁的凝重。
青灰色的阵盘嵌在滩涂中央,在渐暗的天光下泛着若有似无的冷光。
许清媚抱着两只小熊立在人群最外围,裙裾被晚风掀得轻轻摆动。
李霄尧指尖反复摩挲着银剑的剑脊;黎菲禹瞳孔里满是纹路折射的暗影,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许清媚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袖角——论及破解谜阵、推演这类事,她向来不及旁人敏锐,此刻能做的,唯有静静立着,不让自己的气息打乱场中的沉思。
骚乱恰在此时打破了寂静。
怀中小白熊的爪子突然蹬了蹬,带着乳气的力道挣开了她的手,身后的小棕熊也紧随其后,圆滚滚的身子在卵石上滚出细碎的“咔嗒”声,直奔阵盘而去。
许清媚心头一紧,生怕小家伙们惊扰众人,连忙提步追上弯腰将率先冲到阵边的小白熊抱进怀里,又转身去捞差点撞到李霄尧腿边的小棕熊,柔声哄着:“乖,别闹,等哥哥姐姐们想完办法好不好?”
话音刚落,怀里的小家伙又扭了扭身子,朝着那泛着冷光的石盘探头探脑。她只能耐着性子,一次次重复着安抚的动作,额角渐渐沁出细汗。
“难道是我激活的方式不对?”李霄尧的声音突然划破沉寂,带着一丝打破僵局的急切。他抬手将银剑举到眼前,剑身在暮色中映出他眼底的困惑:“刚才我挥剑时灵力太盛,旋转时又用了全力,或许箴言里的‘轻旋’,真就只是像拧钥匙那样轻轻转一下?”
围在阵旁的人都愣了愣,目光落在那柄银剑上。
傅常林沉吟片刻后点头附和:“像拧钥匙那样轻轻转一下吗?确实有这个可能。”
“那我试试。”李霄尧眼中骤然亮起一抹光,仿佛在迷雾中瞥见了微光。他当即沉肩坠肘,握紧银剑的手缓缓放松,这次没有调动丝毫灵力,仅凭着手腕的细微力道,让剑身以剑尖为轴轻轻旋转——那动作轻得如同春风拂过窗棂,又似匠人转动精密的锁芯,在暮色里划出一圈极淡的银弧。
“嗡——”
银剑发出一声细若蚊蚋的嗡鸣,尾音在风里渐渐消散。可那方巨大的阵盘依旧静卧在滩涂之上,表面的纹路像是凝固的墨痕,别说微光,连一丝一毫的震颤都未曾泛起。
“还是没用。”李霄尧的肩膀猛地垮了下来,银剑“呛啷”一声归鞘,失望像潮水般漫上他的脸,连耳尖都泛起了红。
许穆臻皱着眉在阵盘旁踱步,靴底碾过卵石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四周,无意间落在身旁泛着粼光的河面。
暮色已浓,河水倒映着渐升的残月,波光细碎如星。就在这时,他脚步猛地一顿,右手狠狠拍在大腿上,声音里满是顿悟的激动:“我想到了!这银剑是河神赠予李兄的,既然圣贤提到的‘银钥’在河神手里,那河神会不会知道激活阵法的方法?或者其他关于阵法的事呢?”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众人心头,驱散了弥漫的颓丧。
黎菲禹猛地抬头看向河面,水光映在她眼中,让她瞬间恍然:“对啊!我们怎么把这位关键人物给忘了!”
余明也跟着连连点头,语气急切:“事到如今,不妨试试召唤河神问问!”
许清樊说道:“可怎么召唤河神?”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希望。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见到河神纯属偶然,此刻要主动召唤,竟无一人知晓方法。
李霄尧最先打破沉默,他撸起袖子,语气带着几分莽撞的笃定:“直接丢点东西下去不就行了?”说着便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把短剑,手腕一扬,短剑带着破空声掷向河面。“噗通”一声轻响,短剑坠入水中,却并未像上次那柄长剑般消失,平静的河面只泛起一圈涟漪,便迅速恢复了原状,河神更是毫无踪迹。他不死心,又接连摸出玉佩、符纸、干粮丢进河里,东西接二连三地沉入水中,河面却始终静得像一面镜子。
“我想起来了,之前清樊师兄抽了大量的河水。”余明突然拍了下脑袋,目光转向一旁的许清樊,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河神会不会被清樊师兄装进瓶子里了?”
许清樊下意识反驳:“这怎么可能?”话虽如此,他的手却已经摸向了腰间的储水玉瓶——事到如今,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放过。他拔开瓶塞,将瓶中剩余的河水尽数倒回河中,水流落入河面,激起一串细密的水泡。
可即便如此,李霄尧再丢出一把短剑时,河面依旧毫无反应。
李霄尧褪去靴袜,蹚着冰凉的河水将众人丢弃的物品一一捞起后,满脸困惑:“奇怪了,难道河神走了?”
傅常林蹲下身,指尖蘸了点河水,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是召唤的方式不对。”
“那要怎么召唤河神呢?”余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沮丧,目光扫过沉寂的河面。
沉默再次笼罩了卵石滩,只有晚风卷着河水的声音,以及小熊偶尔发出的轻哼。
许穆臻思索片刻,从储物袋里翻出一样东西——那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铁斧,说道:“或许要用经典的召唤方式才行。”
“经典的召唤方式?”众人满脸疑惑地看着他,连抱着小熊的许清媚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许穆臻清了清嗓子,故意吹着不成调的口哨,装作漫不经心地朝河边走去。
走到水边时,他脚下“一个趔趄”,身体猛地一晃,手中的铁斧便“噗通”一声坠入河中,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
“哎呀!我的斧头!”他夸张地惊呼一声,俯身趴在河边,伸长脖子往水里看,眉头皱起,语气里满是焦急,演得惟妙惟肖。
铁斧沉入河底的瞬间,便化作一道微光消失了。
紧接着,整个河面突然泛起柔和的白光,那光芒不像日光般刺眼,也不像月光般清冷,反而带着水的温润,将整个卵石滩都笼罩其中。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纤细的身影已在水中缓缓浮现——白衣女子从河里探出上半身,乌黑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肩头,发梢还滴着水珠,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水汽,眉目清丽绝尘,正是此前赠予李霄尧金剑与银剑的河神。
刚从许清媚怀里挣脱的两只小熊突然安静下来,小白熊伸出爪子扒着许清媚的衣襟,小棕熊则直起身子,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河神。
“年轻的修仙者哦。”河神的声音像浸过泉水般清冽,她从身后取出一把金光璀璨的斧头,“你掉的是这把金斧头?”不等许穆臻回答,她又从身后拿出一把银光流转的斧头,“还是这把银斧头呢?”
“河神大人!”许穆臻连忙拱手行礼,目光恳切地指向身后的阵盘,声音里满是急切:“晚辈等偶遇圣贤箴言,得知此阵需以‘银钥’激活,可尝试多次都未能成功,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然而河神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目光始终落在许穆臻身上,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轻声重复:“方才你掉进河里的,是这把金斧头,还是这把银斧头呢?”说着,她轻挥手上的金斧与银斧。
许穆臻愣了愣,连忙提高音量,将来意又重申了一遍,语气比刚才更急切了几分。
可河神的笑容依旧未变,眼神里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依旧重复着关于斧头的问题:“方才你掉进河里的,是这把金斧头,还是这把银斧头呢?”
许穆臻急得掌心冒汗,后背的衣衫都被冷汗浸湿了,却不敢失了礼数,只能耐着性子解释:“河神大人,我们真有急事,关乎圣贤秘藏的阵法激活之法,还请您通融告知!”
话音刚落,河神的声音准时响起,依旧是那句不变的问话:“方才你掉进河里的,是这把金斧头,还是这把银斧头呢?”说着她又挥了挥手中的两把斧头。
“难道要顺着她的话回答?”许清媚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许穆臻耳中。
许穆臻的目光落在河神手中的斧头的上,若有所思——难道河神要走完流程才能回答我的问题?
许穆臻心头一动,索性定了定神,恭声答道:“晚辈掉的既不是金斧,也不是银斧,只是一把寻常铁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