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有些心疼的望向谢九爷,觉得他不过是心里苦,所以尝什么都不觉得甜了。
他们谢家可不会买那种劣质的糖,厨房里都是今年上市最白最甜的糖。
想到这,管家就忍不住劝道:“可是老爷,外人哪里知道事情内情呢,若是有心,这一回,就是出格些又有什么妨碍。
难道我们的名声还不够好吗?九门里也就我们施粥行善,出门在外谁不赞您一声好道义,可结果,不也是被人伏击嘛。
依我看月初小姐心中也并非完全没有老爷的位置,若非如此,又怎会花重金求药?
说的不合时宜一些,那些钱,都够买个谢家的了,月初小姐有诚心,老爷您何必拘泥,难不成做错一件事,那名声就回不来了吗!
又不能当饭吃。”
说到最后,管家心中还有些许的埋怨,觉得是自家老爷过于爱重名声了。
人都是这样的,总是偏心自己在乎的人,在管家心里,未尝不知道其实月初没钱比月初有钱更好。
至少这样,他们家九爷还能有一战之力,可要是人家本身钱多的没地方烧,那九爷就连仅剩的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可是从小看着长大的青年这般虚弱,这般伤神,管家又怎么能不难过,不恨铁不成钢,不再给他一些希望呢。
哪怕是饮鸩止渴,可对他们九爷而言,要是连服毒的机会都没有,是不是也不够公平。
“哈哈哈哈哈哈。”谢九爷笑着摇了摇头,感叹道:“快别说了,说的我都该信了,这可不好......
月初帮我是为了过去的恩情,也是因为未来的情谊,唯独,不是因为我这个人,我当然应该清楚这点。
名声、名声当然重要,要不然老爷我做那么多善事,总不会是为了积福报吧。
你看,现在我落难,佛爷、二爷和八爷,不远千里为我寻药,二爷若不是真的准备了半数家财入京,佛爷若不是真的发了电报回来叫人筹钱,流言又从哪里出来呢。
如今到底是谁花的钱,对外人而言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承了他们奔波劳碌的恩情。
只要再退让些,认下他们对我的救命之恩,那张家、红家、齐家和谢家,在外人眼里就是刎颈之交。”
谢九爷又喝了一口糖水,管家加糖的时候大概是下了狠手的,抿上一口嘴里就满是黏腻的味道了。
放下水杯,谢九爷舔了舔嘴唇,又笑道:“其实时间长了,对我们不是更加有利,你也不想你家老爷落得跟水蝗一个下场吧,被陈皮扯下了脑袋挂旗杆上,却连个为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陈皮又哪儿来的好名声,不过是两匹野狼抢地盘,只不过一个从前躲在人家屋檐下面,装的跟家犬似的,一个嚎叫的太厉害了而已。
难道二月红在外为我奔忙,我能捅他或是他徒弟一刀吗?
水蝗不过是个小人,有了钱就想要权,有了权就想要天长地久的握着这份权力罢了,虽然轻狂却远没有陈皮傲气,他除了惹人厌以外,何错之有呢。
是九门的人手上没沾过血,还是他们红家的手段就干净友善了?不过是成王败寇。
所以,就算这一回佛爷跟八爷他们不上门,不像二月红一般邀功,咱们却也不能忘了他们的功劳。
九门团体的和睦和谐,总好过谢家单独承红家的情,一份命大的恩情,分开来就小了,别叫谢家人出门平白低人家一头。”
管家低下头讷讷应是,又不甘的说道:“我们不是也救了月初小姐一......”
“不必说了,我的恩情她上回已经还了,她的恩情我自然也会找机会单独报答,不需要二月红出面调解。
我是争不过了,但他们既然没有成婚,人情就该分彼此,只叫谢家人莫忘了二爷这回的奔波恩情就是了。”
谢九爷眼睛一瞥,神情阴阴,语调沉沉,管家只得应下来,他算是发现了,自家老爷除了爱好名声之外,还爱面子,还爱嘴硬!
算是没救了,他们年轻人自己玩去了,他也是真的老了。
“月初?这就是红府啊,我这么跟着你住进来好吗?要不然还是咱们另外出银子找别的地方住吧。
你是客人,那我就是客人的客人,哎呀,这么住着也太奇怪了,咱们出去住吧,好不好呀~”
尹新月下了车,头件事就是挤到月初身边揽住她的胳膊,恨不得整个人跟月初连在一起似的,看得人心烦。
爱出去住,二月红都懒得拦,只是要把月初带走?陈皮都做不到的事,这小丫头倒是胆大得很,敢想敢说的。
二月红似笑非笑的看向尹新月,难不成是他这一路上宣誓的主权还不够明显,这人知道未婚夫妇这个词的含金量吗?
四舍五入一下,他们就是夫妻,就是一家人,这跟客居有什么关系。
之前被救下的红虎现在已经全好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无邪的,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头破血流还是要往前冲。
自上次差点死了之后,红虎就回了家跟在自己老爹身边干活,眼看着就要把红府管家这职业搞成世袭制了。
时隔几个礼拜,见二月红跟月初回家,这家里才算是有了主心骨,老管家年纪上去了,红虎却能屁颠颠的帮他们搬行李。
听见尹新月的话后,更是想也不想的反驳道:“月初小姐怎么会是客人呢,我们都是把她当主子看的。”
尹新月闻声望去,看着还是个质朴的青年,但是这话说的,就油腔滑调多了。
二月红叹息一声,望向月初的目光诚恳真挚,甚至带上了点委屈恳求的感觉:“月初,我从没有把你、和陈皮当成外人过,只有你们都回家,我内心才会高兴。”
“我知道的,红官,不要担心,我们不会走的。”
月初拉住二月红的手安抚道,大概陈皮的离开,还是给二月红带来了伤害的,只是,陈皮会离开红家这件事,在他来红家时就已经注定了。
月初忽然觉得有些亏心,好像原先一直将二月红当成托管班的老师,确实有点过分了。